白老蔫儿说起了这个赵嘎儿,不禁有些唏嘘。
二林子之前就看出了那人有问题,现在听到白老蔫儿这话,也认真的看向了他等着他继续的说下去。
白老蔫儿叹了一声的说着,“赵嘎儿从小儿就身体不好一直吃药,小前儿长的就个儿不高,跟个嘎儿似的,大伙儿就管他叫赵嘎儿,大名儿叫啥我也忘了。”
所说的“嘎儿”是东北小孩儿玩的一种东西,拿鞭子一抽嘎儿就转,玩的好的能有挺多花样儿,冬天在冰上玩儿的就叫“抽冰嘎儿”。
白老蔫儿告诉二林子,这个赵嘎儿他妈当年怀他的时候,他爸就死了,是他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
俗话说,但凡一生为杀业者,大多都是断子绝孙,这话说的就是他们家了。
而这犯下杀业的,就是赵嘎儿他爷爷。
他爷叫赵大良,是个猎户。
这人有个强项,就是抓狐狸和黄鼠狼子这类的动物。
别说是在他们凤凰屯儿,就是十里八乡的都算上,那他都得算是最厉害的。
这黄鼠狼的皮子很贵重,尾巴还能做狼毫毛笔。
画画书法啥的用的就是这种。一支纯狼毫笔的价值和一张皮子钱差不多。
当时来讲很少有养殖的,都得是自己打,所以不少人都想抓黄鼠狼,好能多赚点儿。
这赵大良他之所以在这方面厉害,是因为他对黄鼠狼的习性了如指掌。
像是他们住哪儿啊,出了洞都爱往哪儿去啊这样的事情他都是很了解的。
只要他下好了套,那基本上就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这有一年冬天,他又去抓黄鼠狼子。
他跟往常一样,在黄鼠狼啊狐狸啊经常出没得地方设好了挟套。
但这回,他却老马失蹄了,又那么接连的三四天的时间,他是一只黄鼠狼都没逮着。
而且他每天早上去看设套的地方,就那个夹子啥的都让人给打乱了扔到了旁边儿。
见着这样的情况他就琢磨,说是不是有人眼红我才三番五次的来给自己捣乱的啊,心里也挺生气的,就想找找这人踏马到底是谁。
第二天晚上,他又像往常似的设好了套儿,但这回却想着就算逮不着黄皮子,也逮个人,揍他一顿才算出气。
这天刚好天气晴朗,天上挂着一轮圆月。
晚上八点左右,赵大良就悄悄的上他下套的地方,找了一棵大柳树爬上去躲了起来。
他在树上待着也没什么事儿,等着等着就有点儿犯困了。
估摸是十点多钟儿的时候,他正要打盹儿就听着有人说话。
他一卜楞脑袋,困意顿时全无的提高了警觉。
他看了看周围,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正拿着一根棍子把他下好的套挑到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这谁整的这玩意,这要是伤着孩子怎么办。”
树上的赵大良一看这老头儿,自己并不认识,好像不是他们村儿的。
哪儿跑来这么个人啊?
“诶,干啥呢!”他大叫一声,还给那老头儿吓了一跳。
老头儿一愣,顺着声音看去,抬头才发现柳树上还蹲着一个人。
他也不太高兴,就跟这赵大良说,“这些玩意是你整的啊?你伤了我家挺多孩子的,这回我可得好好跟你算算账。”
树上的赵大良一听说伤着人家孩子了,也有点儿理亏了。
就赶紧跟人解释说,“我这本来想抓黄皮子的,没成想还能伤着小孩儿,下回你也叫你家孩子注意点儿,你也别总来给我捣乱,咱俩就算两清了。”
可这老头儿却不太不太高兴似的说着,“你下来,咱俩好好说道说道,你伤了我那么多孩子,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头儿一抬手,有四五个看着身形儿挺健硕的人就跑过来了。
赵大良一看这情况,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人家是四五个人。
他现在要是下去了,肯定是打不过人家不说,挨顿揍是一定的了。
他就想着不行自己就不下去了,在这树上待着还能安全点儿。
可树下那老头儿似乎是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朝着身边儿那几个刚来的人儿说,
“这些套子就是这人给整的,他现在躲在树上不下来,你们快去拿锯来,咱把这仇人给他弄下来!”
没多一会儿,这四个人就也不知道从哪儿,抬来了一条明晃晃的大锯回到了这个大柳树的下边。
静谧的夜色下,这几人拿来的大锯泛着渗人的寒光。
他们也不容赵大良再多辩驳,就开始用这大锯拉这个树,其他的那些人还抬头往树上看呢。
听着那拉锯的声儿,赵大良瞬间就懵了,他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来真的,而且看这帮人的架势,要是真抓着了他,可能不光是让他挨顿揍这么简单了。
赵大良吓的直哆嗦,赶紧盘算着应对之策。
他朝着树下看了看,并不算太高。
他的心一横,鼓足勇气一猛劲儿的跳了下去。
落地之后的他是在地上一滚,摔的生疼。
可他并不敢多犹豫,撒丫子就跑啊。
那些人看见他跑了就开始撵他,一边追还一边儿喊,“你别跑,我们抓着你了弄死你。”
听见这话的赵大良更是不敢放松了,甩开两条腿跑的更快了,他都恨不得四脚朝地的那么往前撩啊,鞋都跑丢了一只。
好不容易,赵大良终于是跑回了家,进门儿就赶紧把大门给关上了,生怕那些人再进来。
他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他媳妇见他这慌里慌张的样子,就赶紧过来问他是咋了,怎么鞋还没一个呢?是碰见狼了还是让狗撵了?
赵大良在那光顾着咧着嘴喘了,过了好半天终于缓过来点儿了,才把刚才的事儿给媳妇说了一下。
他媳妇一听他说的这些,老头儿说他伤了不少孩子之类的,就感觉有点儿不太对。
就跟他说,“我听说,那黄皮子能成仙儿,你别是惹上那黄皮子仙儿了吧。”
其实刚才赵大良在树上的时候,也想到这个问题了。
但他还不太想承认这个,就有点儿发狠似的说着,“什么他妈黄皮子仙儿,来多少我neng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