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勇刚把那面鼓做好,还没等告诉那个南方人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他老婆病危,叫他赶紧过去。
老黄紧赶慢赶的去医院,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他去的时候,他老婆已经咽气了。
他之所以会答应那个南方人做这个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给他老婆治病。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鼓刚刚做好,他老婆就走了。
而且他连他老婆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哭的伤心极了,感觉天都黑了。
周围的人见他这么难过,也都安慰他说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要照顾好身边活着的人。
老黄想了想,是啊,他还有个儿子呢,老婆走了,他就更得照顾好他们的儿子才行。
他的儿子十五岁,是个练长跑的体育生,一直在城里的寄宿学校上学,只有寒暑假才回来。
老黄对他这个儿子很好,也为能有这么个儿子感到骄傲。
他儿子倒也是争气,成绩一直都不错,说是过两个月就要去省队了。
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也得告诉儿子啊。
老黄用医院的电话,打给了儿子的学校。
他儿子听说妈妈离世的消息后,哭的撕心裂肺的,说是要去跟老师请假,下午就赶回来。
按说从儿子的学校到家里,通常最多有个两个小时怎么也到了。
可那天老黄在家左等右等都不见儿子回来,心里有些奇怪就又去村委会给学校打了电话。
老师说他儿子接到他电话之后就走了,现在应该到家了才对。
老黄正奇怪怎么回事呢,医院就又给他打了电话,说是他儿子出了车祸。
也不知道是周玉秀的冤魂作怪,亦或者是老黄命该如此,他儿子在回来的路上竟然不幸出了车祸。
大客车的司机疲劳驾驶,撞在了路墩子上。车上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有的是擦破了额头,有的是磕破了手,但唯独老黄的儿子最惨。
可能是因为客车撞击的时候太猛烈,车体变形,老黄儿子的腿被死死的卡在了两排座椅中间,完全动弹不得。
再次回到医院的老黄,还没从老婆去世的事情中缓过来,就又受到了另一个打击。
医生告诉他他儿子伤的严重,如果不双腿截肢,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
老黄跌坐在地上,脑中突然想起了周玉秀死前呢喃的那句,“报应,你会得到报应的。”
他为了给老婆做鼓而杀了人,可老婆却走了,他儿子是个体育生,现在又要面临着双腿截肢。
几天之后,老黄带着已经没了双腿的儿子回到了家。
那天,秋风瑟瑟,刮了一地黄色的落叶。
老黄的心里五味杂陈,而脑中却始终萦绕着周玉秀的声音。
他知道,这可能真的是报应吧。
他也这才意识到,祖上的手艺没能流传下来的原因,可能不单单是因为制作太过复杂,也可能是因为这事儿所沾的因果太大。
家里的老一辈人并不想让儿孙也沾上这么大的因果,背上这么沉重的债。
老黄的儿子因为自己受伤的事儿,意志十分的消沉,人总是恹恹的。
回到家里的他也是始终一言不发,只眼神呆滞的盯着一个地方,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看着往日充满了温馨和幸福的小屋现在变成了这样,老黄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这天,他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摆在了儿子面前。
他勉强的撑着笑,看着儿子说着,“以后就剩咱爷俩了,你就是爸的希望啊。”
他儿子看向窗外,声音消沉的说着,“爸,我的腿没了,希望也没了,我想死。”
还没等老黄说出什么来安慰儿子,他儿子就又看向了他,十分认真的说着,“爸,你是不是杀人了?”
老黄一愣,虽然内心慌乱,可还是故作镇定的问儿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儿子却只是轻笑了一声,语气冷淡的说着,“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说是你杀了她。”
老黄怔了怔,深吸了一口气,说儿子是因为车祸出现了幻觉,叫他不要瞎想。
他给儿子盛了一碗饭,依然强做精神,声音却有些略带颤抖的说着,“先吃饭吧,吃完饭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他儿子点了点头,目光微微垂了下来,端起那碗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到儿子吃下了饭,老黄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他曾经给两个女人在饭菜里下过药,现在,也轮到自己儿子了。
二林子讲完了黄德勇做鼓的事情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跟他们说着,“黄德勇杀了他儿子之后,也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白老蔫儿却是冷哼了一声的说着,“艹,他死倒是活该,就是他儿子有点可惜了。”
杜娟儿也有些惋惜的叹息道,“谁说不是呢,人孩子本来都要上省队儿了,结果让他爹连累成这样。”
白老蔫儿捉摸了一下,问着,“那鼓呢?怎么就到了收破烂儿的手里了呢?”
二林子喝了一口水,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才又说着,
“他们家没有什么亲戚了,一家人死之后是村儿里给他们爷俩安排了后事,草草的操办了之后就派了几个人去他们家整理遗物,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那面鼓跟着别的东西一块被卖了吧,也可能是被谁随手扔了,又被什么人给捡走了。”
李姐微微皱了皱眉头,叹息道,“这啊,昧良心的事儿真是不能干啊,你自己缺德也就算了,整不好就会连累家人。”
她又叹了口气,继续的说着,“我家里老辈儿留下的那个手稿里,虽然也写了点关于人皮鼓的事儿,可却只是寥寥数笔,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制作过程,只有些简单的介绍,也不知道他们是根本就不会,还是压根儿就不想留下那些东西,我也是没办法,这才叫你们来帮忙的。”
白老蔫儿也说着,“估计你家祖上能写几笔这种鼓的事儿,也是为了让你们万一遇见了能认出来是啥东西,毕竟这玩意轻易的也遇不着,而且这东西也确实太邪性了,我现在想起那个动静,还全身发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