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成器离开后,酒意困意一起上涌,搞的我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不过我还是强撑着提醒自己说,对待这枚铜钱,我也应该像对待那块金牌一样,争取还给章敦。
毕竟我已经知道了这玩意儿的价值,再留着它,往后我特么别想睡着了…
但我就是再想把这东西还给他,也不可能现在就还。
可今晚把这么值钱的东西放在哪儿,就成了个难题了。
要是现在不算太晚的话,我倒是可以回我家,把这东西和那块金牌放到一起。
但不看表我都知道,此时此刻,小青她们肯定都已经睡了。
那该藏到哪儿呢?
一时想不出该藏到哪儿,而困意又越来越浓,最终,我干脆抱着这枚铜钱,睡了过去…
是梦。
一场没有颜色的梦。
梦的内容很嘈杂,梦里的场景很混乱…
我像是个旁观者,又像是参与其中的一员…
我开启了上帝视角,同时我又深陷其中…
画面像是一幕没有颜色的皮影戏,许多人在来来回回…
有许多人从我的身边经过,有人会给我磕头,有人会追杀我,有人会无视我…
我举起了一枚铜钱,对着光看了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跪在我面前的人说了句什么…
我把玩着一枚铜钱,随手扔给了身旁的一个人,那人赶忙双手接住,恭敬无比的又把铜钱还给了我…
我放声大笑,我很开心…
我躺在了铜钱堆起来的一座小山上,我随手抛撒着根本数不清数量的铜钱…
铜钱忽然变了,变成了小刀,玻璃渣,甚至是注射器针头,但我还躺在上面…
我全身都被划破了,血流如注,我却还沉迷其中,依旧在这些东西上面躺着…
血一直流,似乎根本流不完…
血越流越多,多到溢满了我梦里的整个地平面…
血面越来越高,终于把我淹没…
我忽然变小了,变得比仓鼠还小,而那枚铜钱,正勒在我的脖子上。
我开始变大了,那枚铜钱却完全没跟着一起变大,于是我开始窒息…
好痛苦啊…
终于,我撑不住了,死了过去…
我死了,好多人在围着我的尸体跳舞,他们很开心…
我的尸体躺在地上,抬头看着遮住天空的参天大树…
我扭头看向一旁,大树下,是青衣巷,我正躺在青衣巷的小广场…
梦境从荒诞走向了现实,当我发现自己身处的是青衣巷时,一丝理智回到了脑海里。
我瞬间惊醒,猛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哦,我还在家。
一场虚惊后,我看向了已经亮起来的窗外。
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真巧,还有一分钟,闹钟就该响了,得,起床吧。
关掉闹钟,晃了晃因为宿醉而依旧有些晕乎的脑袋,我起身来到卫生间,刚拿起牙刷,在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却不由得愣住了。
我看到了那枚‘母钱’。
这枚据说价值两百万的铜钱,此刻正被那根原本就属于它的红绳,系在我的脖子上。
乍一看,这仿佛就是一个我已经戴了很久的吊坠。
莫名的,我觉得这玩意儿跟我的脸这么一搭配,还挺和谐…
但想到这东西的价值和它的年龄,我还是赶忙放下牙刷,抓起红绳,想把它从我脖子上弄下来。
这个过程有点艰难,因为这根绳子没有‘活扣’,而它的长度又像是专门设计过似的,和我的头围非常贴合,所以等我终于把这玩意儿摘下来时,脸上好几个位置都被蹭红了,还有点疼。
万幸,最终总算是顺利的摘下来了。
仔细端详一会儿,我收起这枚铜钱,便开始洗漱。
收拾完毕,我便和往常一样,出门准备上班。
一路走出小区,我刚想直奔地铁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喊:“就是你!别跑!”
虽然这句话并没指名道姓,我也没听出来这是针对我喊的,但这句话对我来说,简直太有诱惑力了。
因为这句话在钻进我的耳朵后,瞬间就被我自动给翻译成了:别着急上班,有热闹可以看,等等再走!
于是我便站定脚步,扭头看了过去…
一辆出租车,一个双眼通红的出租车司机。
这司机没在车里待着,而是站在车外,喊声就是他发出的。
喊完后,他扔下手里的烟头,像是终于找到了杀父仇人一般,咬着牙朝我走了过来。
呃…这好像是昨晚没收钱就跑了的那个出租车司机。
一直走到我面前,这司机一把揪住我衣服的肩膀处,冲我质问道:“就是你!昨晚就是你坐车不给钱,你说是不是你?!”
我有点儿头疼的冲他说道:“别闹,有事儿说事儿,好好说话别动手,也别瞎诬陷好人,那是我坐车不给钱吗?我倒是想给呢,你给我机会了吗?你瞅你跑的那个快,不知道还以为我有啥贵重物品落在你车上了你着急销赃呢。”
“啊?你的意思是,你肯把钱给我?”
司机有点诧异的问完,我说道:“给,肯定给,松手先,走,去你车上扫码。”
说着,我打落司机抓着我肩膀的手,便直接朝他那辆出租车走了过去。
司机跟在我身后,小声说道:“还好还好,不枉费我等了你一宿…”
“为了三十块钱,您在这儿等了我一宿?”
我想当怀疑的问完,司机说道:“那还能骗你?你知道我们开出租多不容易嘛?你想坐霸王车可不行。我也不知道你住那一户,没法进去找你,又不知道你今天几点出门,那就只能在这儿等你了。”
“真对不住啊,那我多给您扫十块钱儿,就当给您的过夜费了,辛苦您了。”
说着话,我俩已经来到了出租车旁。
我打开副驾驶的门,扫完车里的付款码,便给他转起了账。
也许是看到我这账转的足够利索,司机积攒了一夜的情绪也消散了不少,于是不等我说什么,他就没话找话的主动说道:“其实这一宿也没多辛苦,后半夜啊,还挺有意思的,我看了半宿热闹呢。”
“看了半宿热闹?那,转完了,您收一下…您看啥热闹了?”
司机的手机传来了收款到账的提示音,听到到账数字真是40后,司机露出个爱情迎来第二春的满足笑容,说道:“嗐,要说这个,其实我也没看明白,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有人要打架呢,结果也不是,就是有好几波人来你小区,一看就是有事儿那种人,他们有的是从那边那个破路上走过来的,有的是从别的方向开车过来的,那开车过来的吧,有的下车,有的不下车,反正他们都是到你们小区门口就停下了。一个人来的那种,就看看不说话就走了;不是一个人来的那种,就看看再聊两句,然后也就走了,都没进去,嘿,还挺奇怪的。”
“那,那些人长什么样子,您…”
我问到这儿,司机说道:“那没看清,后半夜本来就困,离的又远,顶多能看出那些人里有男有女,好像还有上岁数的,别的就没有了…”
“那,那些人是一起来的?你看他们彼此认识吗?”
说不清为什么,听到司机的描述,我莫名觉得,那些人可能是冲我来的。
而且,很有可能有我认识的人。
听我问完,司机摇摇头说道:“不是,是陆续来的,好像没有哪两拨人碰过面,要不我跟你说我看了半宿呢,那些人一会儿一拨一会儿一拨的,要是一起来的,哪能看那么久?行了,小伙子,不聊了,我该上工了,你们还打车不?”
我说道:“不打车了,我们…我们?”
司机一指我身后说道:“是啊,你们,那不是你哥们吗?嘿,大小伙子大清早的咋还打着个伞?这也没下雨啊,对了,昨晚来的人里,有一个跟你这哥们长的还有点像,就是不知道咋了,头上还打着包,得,那你们要是不打车,我可走了啊。”
和刘主管长的有点像,头上还打着包,那肯定是刘光正吧?
随着司机的话,我回头看去,远处,打着黑伞的章敦,正在面带微笑的朝我走来。
出租车发动,司机扬长而去。
看着章敦脸上那股自信的笑容,我越来越觉得,他根本不是刘主管。
但他跟刘主管之间,却又好像有着一股除开长相之外的相似。
章敦缓步朝我走着,我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想起了那枚铜钱,于是我赶忙手忙脚乱的开始往外掏那枚铜钱。
但我还没把铜钱掏出来,手机却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我对着手机说完,听筒里便传出了梁东瑜的声音:“我好不好,主要看你啊,搬家的事,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啊?”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大清早的,您就为这事儿找我啊?那个…我这两天有点忙,还没顾上跟他们说呢。”
“还没说?”梁东瑜问道:“你有多大事,能忙成这样?不会是因为工作吧?”
我说道:“呃…也有别的事儿,反正挺忙,真的,早出晚归的,我都两天没见到我舍友们的面了。”
“行吧…”梁东瑜说道:“那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放心,你今天的工作肯定不会很忙,最多到中午,你就可以无所事事了,到那时,就可以跟你的室友们好好商量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对吧?记住,事成之后,一定有你的好处,而且一定是能让你满意的好处。”
说完这话,也不等我问他具体有什么好处,梁东瑜就挂断了电话。
“谁的电话?怎么表情不是很好看?有人难为你?”
走到我面前的章敦,面带微笑的问了一句。
我有气无力的解释道:“不是难为…有个神经病非要我搬家,我…”
“你不想搬?”
章敦问了一句。
我说道:“废话,我住的好端端的干嘛要搬?”
章敦点点头说:“那就不搬。”
我笑道:“你不懂,对方…”
“不管对方是谁…”章敦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只要你不想搬,那就不搬,谁让你搬,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