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初夏，御花园里的繁花落了大半，矮树丛的绿叶再次茂盛起来，白玉池塘里大片荷叶拥簇着，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从中突显出来，在清风中结成绿果，静静等待盛夏的问安。
小狐狸蹲坐在瑞喆掌心里，惴惴不安的低着头，显然还在介意方才发生的事。
瑞喆有意带顾愿散心，停下脚步，俯身轻轻吻了吻小狐狸的脑袋。
小狐狸脑袋一沉，头顶上方温热的呼吸吹开了一簇软毛，露出白嫩的头皮，小狐狸疑惑的抬起爪子摸了摸。
嗷，是夫君姐姐。
夫君姐姐在亲她。
小狐狸站起来，扬起小脑袋望着瑞喆，心里闷闷的，“夫君姐姐……阿愿知道错了，阿愿不是故意来捣乱的。”
瑞喆望着掌心可爱的小狐狸，无声轻笑，谢舒方才的话，她听进去了。
瑞喆忽地发现，自己也并非想象中的冷静自持。
那些难听的字眼一个一个传到她耳朵里时，她不由动了杀意。
她可以不在意旁人对她的评价，好的坏的，都一样，干扰不到她。
但是小狐狸不行，那些怨毒的话语落在小狐狸身上，她险些控制不住平静的心情，杀意从指尖缓缓溢出。
她不能。
她当年为小狐狸割裂神魂，给予小狐狸的一半神魂与原本的神魂碎片融为一体。
重殊上神结下的善恶缘果，会直接影响另一半神魂，也就是顾愿。
她是上神尊者，自然不惧几条因果。
可是小狐狸不行，她的神魂禁不起一点出错。
她能轻松抵挡因果反噬，小狐狸会受其反噬，神魂受损，性命垂危。
从万万年前，重殊决定分裂神魂，就已经料想到如今受制的处地。
她不能亲自动手，重殊上神座下仙侍无数，也不敢动手吗？
万万年来，她都在为小狐狸积攒福德，滋养神魂。
重殊殿不养闲人，进殿者，必定誓死忠诚重殊上神。
……
小狐狸焉哒哒的道歉，瑞喆将指腹放在小狐狸的肚子上，轻轻揉了揉，“阿愿，你没做错任何事，不需要道歉。”
“可是，可是阿愿不该出现在朝堂上。”凡人界等级制度严苛，夫君姐姐贵为长公主，更应该遵守规则，她冒然出现，是为有错在先。
瑞喆寻了个暖和的地方坐下，将小狐狸放在石桌上，仙侍忽地现身，从善如流的掏出几碟点心瓜果，一壶上好的清茶，一壶馥郁的花茶……
摆好所需要的东西，仙侍留了一抹神识在瑞喆身上，随后掐诀，闪身离开。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娴熟，显然做过无数次。
小狐狸坐在石凳上，伸出爪子去够点心，瑞喆抬手将小点心放进小狐狸怀里。
微风拂过发梢，瑞喆心里清暖如一江春水。
“阿愿，有我在，你可以做任何事。”
小狐狸啃点心的动作一顿，不明白的看着瑞喆。
什么任何事？
瑞喆对上小狐狸乌黑的眼眸，尽量用小狐狸听的懂的话，道：“阿愿，夫君姐姐无所不能，很厉害，所以，阿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就像刚刚，阿愿没有错，不用道歉。”
“夫君姐姐是长公主，位高权重，阿愿想陪姐姐一同上朝也可，单纯误入也好，都可以。骂阿愿的人，姐姐可以让他们……”瑞喆怕吓到小狐狸，换了个委婉的词，“……付出代价。”
仙侍的神识沉默的往外挪了挪，上神现在不对劲，要是他无意听到不该听的话，依上神那股疯批劲儿，不太可能会放过他。
小狐狸咽下点心，歪头歪脑的靠近瑞喆，小声道：“夫君姐姐在教阿愿做坏事吗？”
瑞喆望着小小的狐狸，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断裂，往日淡然的眼神犹如缠上厚厚的蚕茧，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压抑沉闷。
“莫说只是两条人命，只要阿愿开心，便是覆灭整个景国又如何。”瑞喆轻描淡写道。
小狐狸听的浑身一怔，毛骨悚然的望着瑞喆：“！”
仙侍神识听的浑身一怔，毛骨悚然的望着瑞喆：“！”
小狐狸慌的扔下点心，担忧的趴到瑞喆手腕处，不安道：“夫君姐姐你怎么了？”
她只是有点难过，不想杀人哦。
手腕传来熟悉的温热，瑞喆从魔怔中骤然回神，忙不迭地的垂眸望着小狐狸，眼中渐渐清朗。
“阿愿，姐姐……”
瑞喆抚摸着小狐狸的小爪子，思绪紊乱，犹如鲠在喉般，说不出一句话。
小狐狸终于察觉到了夫君姐姐的不对劲，掐诀变作人身坐在瑞喆怀里。
顾愿搂住瑞喆的脖颈，把脑袋埋在瑞喆肩头，拱了拱，软声道：“夫君姐姐，你在生气吗？”
“夫君姐姐不生气喔。”顾愿亲了亲瑞喆的侧脸。
昨晚她疼的时候，夫君姐姐说，亲亲就不难受了。
瑞喆单手稳稳的揽住顾愿，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我不生气。”
仙侍提心吊胆的收回神识，心里默默祈祷：小殿下你快哄哄上神吧，上神看起来不像没生气的样子。
顾愿直起身，啄了啄瑞喆的鼻尖，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狐狸，“夫君姐姐从小教阿愿明事理，阿愿一直都记得哦。”
凡人的几句话而已，她不会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给夫君姐姐惹麻烦了，才会难过。
顾愿很喜欢和瑞喆近距离接触，用额头蹭了蹭瑞喆的下巴，耳后……
顾愿牙齿一痒，张嘴咬了一口瑞喆的锁骨，“嗷呜……”
半晌，顾愿往后挪了挪，喜滋滋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她咬的过重了，瑞喆锁骨留了一圈深红的印记。
瑞喆动了动嘴唇，顾愿以为咬疼夫君姐姐了，机灵的凑近，重重堵住瑞喆的话。
嗷呜……
一刻钟后，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在石桌上咕噜噜滚圈，沿着石桌边缘滚一圈，最里面滚一圈，左边的要滚，右边的也要滚，无声撒欢。
滚了几圈后，小红球忽地碰到一截白皙手腕，身体顿住了。
小狐狸展开身体，乖乖的爬进瑞喆的掌心，目光扫过瑞喆微微渗血的锁骨，努力装作单纯无辜的模样。
“夫君姐姐，那里流血了。”小狐狸“好心”指了指，提醒瑞喆。
瑞喆抬手摸了摸锁骨的刺痛处，眼睑稍颤，忽地，委屈的望着顾愿，“有点疼。”
顾愿：“！”
她平时心里痒痒了，就会嗷呜嗷呜的咬夫君姐姐，夫君姐姐从来不喊疼。
今日下嘴狠了些，力道大了些，才弄疼夫君姐姐了。
单纯的小狐狸心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渗血的咬痕，声音软软糯糯的哄着瑞喆，忙的不可开交。
“夫君姐姐不疼不疼，阿愿亲亲就不疼了。”小狐狸心虚的安慰道。
“亲亲，多亲亲就好了……”
瑞喆细细感受小狐狸的身体覆在她身上，湿软的舌头忙碌的舔过她的锁骨，引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瑞喆微微仰起头，手指随意搭在石桌上，享受着小狐狸的靠近，半阖的眼眸中浮现一抹疯狂的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