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提示:非小世界正文,是小剧场,节奏超超超慢,随机掉落,剧情接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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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整理灵感中……】
再有一天就要强征税款了。
乌镇百姓各个一脸愁容,他们每日这般辛苦劳作、采莲蓬、摘莲藕是为了什么?
他们只想好好生活而已,可这高额税款就是临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刀。稍有不慎,这把刀就会落下来。
喻淮的存在成了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曙光。
即便喻淮低调行事,但他的暂居地百姓们稍一打听就能知晓,要收税款的前一日,众多乌镇百姓成群结队来了喻淮门外。
这样大的声势,喻淮不可能在屋内不出来。
他甫一现身,围聚在这里的百姓们就深深弯下了腰。喻淮是官,不是皇,他们不能跪。但深深弯曲脊背的礼数也是最高敬意。
喻淮眼中复杂,他沉声道:“你们不必如此。”
征收税款一事是别的部在管,他只是一介普通臣子,没有权限去插言。
但百姓们不知,他们只能看得见近在咫尺的官爷。
经过这段时间的共处,喻淮性冷寡言,但从未如同那些征收赋税的官员一样瞧不上他们。
一位抱着孩子的女子低低哀求:“喻大人,您能不能帮帮忙,民女一家今年全年无一刻敢歇,可存下的银钱也只是将将够孩子吃用,今年的税款,我们真的交不起……”
“喻大人,这税款一年比一年高,叫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如何负担呢?我们不求全然不交,只要能维持住我们的生活……”
眼前的一声声、一句句都是戳心之言。他们用尽了力气,将全部的筹码都压在喻大人身上,可却丝毫不知喻淮身上也重重压制。
喻淮不言,他眼里神色未明,可心里却已下了决定。
这时,有情急的百姓忍不住由求生怨:“年年征税、年年涨,官员若都贪婪这几分税款……”
“喻大人,您也是这般不辨是非之人吗?”
“喻大人,能不能请您看一看乌镇的百姓,您当真如此冷情吗?”
指责如同洪钟敲响,喻淮眼睫一颤,身躯僵直的无法动弹。
“他不是!喻大人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这样的……”江婉沁在人群中早已泪流满面,她眼前一片模糊,可说出的话却是句句掷地有声。
“喻大人是个心善的好官,他会在雨夜唤属下为我阿姐寻医,会在我送他莲蓬的时候,以价值不知高过多少的糕点相换,他绝不是一个冷情之人。”
江婉沁身边的人群逐渐散开,喻淮一抬头就看见了满脸泪痕的她。
江婉沁低低的声音带有哭腔:“谁又承担得起这高额赋税?可我们不能把我们的压力强行加在喻大人身上啊,这样的我们,岂不是……”
“江姑娘。”是喻淮在唤她。
江婉沁抽噎着抬头,她看见喻淮缓缓朝自己走来。
眼中的泪花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她记住了这一刻向她走来时,他身上的锐气。
带着松竹香的手帕被他递到她手心,他在她身边,沉声对众人说道:“各位的难处,我理解。”
“连年税款增加是朝廷对官员管束不严,我虽职不在此,但也会尽全力抵制强征。”
那一天散去时,许多人都红了眼眶。屋内,卜英低声问喻淮:“大人,您又何苦将自己立于如此危险境地,来年积蓄势力,待太子殿下登基,不止乌镇,任何地方都会恢复正常税收的……”
喻淮执起一壶清水倾倒,声音很淡:“为官者,不能避事。你又如何得知,这一年光景有多少人撑不下去。”
屋外江婉沁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喻大人……
……
那一抹曙光能冲破黑暗吗?
喻淮觉得即便再难,他也会奋力一试。朝廷多年腐败,宦官专权,本质上不过是皇权的转换形式。
喻淮沉声吩咐:“联合旧部,为掌管税收的一部添些乱子。”
他不在相关职位之上,若想打乱征税安排,便只能从京都干预。
他的手稳稳捏着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这一步,是险棋。
若成了,乌镇百姓征税延后,若不成,不止乌镇百姓,连带他也会万劫不复。
跨官职干预政事,若被抓住把柄,是大罪。
一日之后,乌镇风平浪静。
没有面容凶煞的官员来挨家挨户大声拍门,没有呵斥之声。
喻淮的计在京都掀起了一阵难平风波。在乌镇百姓纷纷大松口气的时刻,当日晚,喻淮收到了太子的来信:太子令,即刻返回京都。
看着屋内几位妹妹开心的笑颜,她们在赞扬喻大人是个好官。
江婉沁微微垂头,心里隐隐不安。阿姐看见江婉沁神色,低声问:“婉沁,你怎么了?”
江婉沁抬眸,她摇摇头:“没有,阿姐,我没事。”
阿姐蹙眉:“你这表情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江婉沁抿唇,她心里头的不安有扩大趋势,她当即站起身来。
“阿姐,我出去一趟。”
乌镇乱了。
她还没出门就清楚认知到这一点。
江婉沁眼中神色颤动,喻大人是解决了强征税款一事,可京都不派人来,乌镇不受庇护,这镇外盘旋的盗贼和密林里的山匪……
江婉沁快速奔回屋内,她低而快速地说道:“快,阿姐,妹妹快躲起来,山匪来了。”
屋内几个姐妹脸色大变,但都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她们快速按着江婉沁的指示藏在屋里隐蔽的角落。
阿姐从缸子里抬头,低声问:“婉沁,你怎么办?”
这屋内能藏身的地方本就不多,江婉沁已经让姐妹们把能藏的地方都藏个遍了。
她回头看阿姐,抿唇道:“你们藏好,夜里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她说完就快速出了屋门,几个姐妹泪水涟涟的看着她走远,怕招来山匪不敢大声喊她。
江婉沁一出门就看见了四处奔逃的百姓,他们有很多都是熟悉的脸孔,现在则一脸惊惶的跑着。
江婉沁蹙眉想上去提醒他们躲起来,身子一往前探,背后就有一阵力道将她扯回。江婉沁回眸,怔忪的看见了喻淮的脸。
“跟我来。”
他的话好像自动带有定心的作用,江婉沁点点头和他走。
卜英没在喻淮身边,但江婉沁意外的发现,喻大人也会武。她能听见,他的脚步声是比寻常人轻的。
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处街巷角,这里有些黑暗,只有前面的转弯有的亮光。
喻淮轻轻点了她的肩,江婉沁就坐倒在这稻草丛里。她有点懵的看着喻淮:“大人?”
低垂的眉眼更显他的清俊,喻淮沉声道:“这里暂时安全,江姑娘,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大人……”江婉沁摇摇头,她想站起身,可却被喻淮按住。
他递给她一方巾帕,低声道:“这样,不会伤到脸。”
稻草丛经他的手遮蔽在她身,这个角落里,若不细看,是完全会忽略的。
江婉沁不停摇头,她不想一个人躲在这里,可是他在认真看她:“江姑娘,听话。”
江婉沁突然就红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她十分脆弱。泪珠断了线般滑落,她含着哭腔低声道:“大人,你真的会回来。”
“会的。”喻淮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江婉沁数不清楚她在这稻草丛里藏了多久,尖锐的叫喊和脚步声来来去去,可都不曾靠近她这边。直到她心里的害怕越积越多,腿脚也都酸麻了。
身上的稻草被轻轻拨动,江婉沁颤抖着眼眸看见了喻淮的脸。
那一刻,她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泪水掉落时,她轻轻倚靠他的肩。
大人身上有股好闻的松竹香。
……
乌镇的混乱,平息了。
那一夜因江婉沁腿脚过于酸麻完全无法直立,是喻大人背她回去的。
喻淮的属下以最快速度平息了乌镇的混乱,同时也收获了一整个镇子的百姓友好。
江婉沁回屋之后,从危难中猛然放松让她很累。一觉醒来,好半天她都回不过神来。
阿姐给她端来了莲藕汤,浅笑道:“这一次,多亏喻大人救了我们江婉沁。只是,喻大人要离开乌镇了。”
什么?
江婉沁怔怔问道:“阿姐,你说喻大人他……”
阿姐点头:“是啊,就是今日了。昨日喻大人送你回来时,看顾了你许久才走,他当真是一位好官。”
江婉沁眼睫颤了颤,好官。她四下寻找着,披上外衫就朝外走。阿姐在后头唤了她两声她也没听见。
从乌镇走只有一条路,就是那片莲花荡。
江婉沁赶到的时候,卜英已经掀开船的帘子,只等喻淮登船。
她往前数多少年都从未那般大声喊过话,可却唤了他的名号。“喻大人……”
喻淮一顿,他回头,朝她落下一瞥。
江婉沁小跑着到他面前,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可抬起的眼眸却甚为明亮。
“喻大人,你要回京都吗?还回来吗?”
喻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身边的卜英眉间竖纹:“大人此番回了京都,就不会再来乌镇了。”他似乎对江婉沁有某种敌意。
江婉沁眼睫一颤,她仰头低声问:“真的不来乌镇了?”
“嗯。”喻淮应了。
江婉沁仰头看他,她眼中有些湿润的水意,她面前的喻大人好似抓不住的风,她不想他走。
心里头的念想让她控制不住想说出来。江婉沁深吸一口气:“喻大人,我心悦你。”
喻淮眼睫一颤,笼在袖中的手狠狠攥紧了。
他无法去看江婉沁满是少女心事,满怀真意的眼睛,心脏在一瞬间收紧。
他嗓音低哑:“江姑娘,抱歉。”
江婉沁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下来,她犹自不相信地问:“大人,我……”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江姑娘。”喻淮最后看了她一眼,头一低就进了船舱。
这一次,他乘坐的船有四方船舱遮蔽,她便是再扔多少莲蓬都引不得他的回眸了。
他从未在她面前寒过眉眼,可方才却眼里霜寒。
江婉沁视线低垂下来,她忍着没让自己太过脆弱,可在她实在没忍住抬头看喻淮远去的船帆时,那一抹熟悉的油纸伞颜色,令她瞬间就泪湿了双眼。
大人带走了她赠他的油纸伞啊。
江婉沁蹲下来擦了擦眼睛,手中巾帕那股松竹冷香让她忍不住鼻子发酸。
这是他给她的,她还没来得及洗干净还给他。现在,没机会还了。
喻淮离开了乌镇,不止江婉沁一人念,乌镇的百姓也都在念着他。
为防山匪和盗贼再次肆虐,喻淮留下了一队人马。
江婉沁回屋时还看见了他们驻守的身影,她眼睛发酸,可却又忍不住抿出一个笑。
少女真意的心事,只要自己知道就好,她的爱恋就像转瞬即逝的灯火,虽表面已消弥于无形,可那一瞬的亮光在心里久久存着,不会散。
京都太子府,喻淮低垂着眉眼,唇角紧抿。
印成化双眸深沉,唇角略勾:“这一次,你违反了本宫的命令,为什么,难道你等不及那一年吗?”
喻淮不答。
印成化眼睛微眯:“大业将成,今年是贵妃势力最张狂的一年,你我连贵妃都忍得,为何偏偏忍不了那乌镇?你知道若这一次你的计策没有成功,本宫会遭遇什么吗?”
“多年伪装尽数被拆穿,所有心血毁于一旦,这样的后果你我承担得起吗?”印成化紧紧盯着喻淮。
喻淮抬眸,他淡声道:“万幸,臣的计策成功了。”
他的话令印成化扯起一边唇角,低声道:“这是本宫赏识你的原因,但不是任由你施行的底气!”
“这一次,本宫可以既往不咎,但你抗命,要受的罚免不了。你可有异议?”
喻淮眸光淡淡:“臣无异议。”
他是太子暗中的近臣,可违抗太子令,受罚也不会轻。
从刑法堂出来时,喻淮轻轻晃了晃,唇色苍白,面无人色。
卜英快速搭手想扶住他,喻淮淡淡挥手:“不可,会落人眼。”
卜英皱紧了眉,他低声问:“大人,您定下救乌镇百姓的计策时,心里可曾真有过底气?”
喻淮微微抬眸:“我从未有过底气,不过搏命罢了。”
自他入仕,这一路步步升官,看似风光锦绣,但实则踏在刀尖,与寒光共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