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吸一口气。
当时,宫里的凤主没了,许多妃子蠢蠢欲动,他母妃凭借着和金淮渊母妃曾关系亲近,终于引了先帝注意,可是,好景不长。
“那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晚膳,父皇提起你母妃,我母妃只是附和了一声,就惹得父皇大怒,分毫情分不顾,当场就抽了刀,把我母妃捅死!”
他仰头,声音含恨。
“为什么?凭什么!”
“人都死了啊,这泼天的富贵就不能分给我们一丝吗!”
他以为他马上就能被父皇关注了,可没想到面临的是深渊。
“父皇审问了我,问我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你母妃。”
“你母妃,又是你母妃!!”他情绪激动,剧烈的动作晃得铁链叮叮响。
金淮渊冷声:“你把你听见的告诉了先帝,对吗?”
皇帝嘶哑着声音:“对。”
金淮渊都气笑了,瞥一眼女人,视线又转回皇帝,“你还真是给旁人做了次好嫁衣。”
据他所知,当时先帝已经找到关键线索了,他出来后一直怀疑是太后,但先帝每每阻拦,声称查透了,不是太后。
原来就是眼前人在这儿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也是眼前人,因心中恶念,绝了他母妃最后一条生路。
眸底情绪压抑至极,他手腕翻转,刀忽然就出现在手心,极狠的一下,剜入皇帝心口一侧。
皇帝大惊失色:“金淮渊!你说了让我讲的!你还想听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而且你还没听懂吗,主谋就站在你身后啊啊啊!”
“我就是见死不救,见死不救罪不至死啊!”
他嗓子都喊劈了,惊恐得口水都流下来,心口往外冒的鲜血染红了龙袍。
金淮渊:“是,见死不救罪不至死。”
“但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你两次见死不救,先帝死的时候,到底是年纪大了重病难治,还是长期服毒你明明发现却推波助澜!!”
这话一出,皇帝瞳孔骤缩。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
金淮渊冷声:“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被利用一次还完全没发觉的人,被人利用第二次,也不意外了。”
江婉沁一个激灵,忽然反应过来。
所以太后今日一来就对皇帝下手那么狠,因为她心里没底对方会不会供她驱使,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原来皇帝不是木楞贪权,而是心中恶念驱使对方纵容黑手抓向本不该死的人!
培养黑骑和组建暗中的势力,她用的法子都是先极致贬低对方,把对方的命脉紧紧捏在手心,再训狗一样,给些表面甜头。
她轻轻吐了口气,真狠。
面前,皇帝已经快要发疯了。
因为金淮渊的第二刀显然落在上一刀稍微靠下的位置,这形成了一道圆弧。
皇帝目眦欲裂:“你难道是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看一看吗!”
金淮渊自然地接:“是啊,我看看是不是黑的。”
江婉沁忍不住偏了偏头。
她倒是知道他在做什么,但金淮渊正吓唬人呢,她就不扫兴啦。
……皇帝入口即化的是草原特产的毒药,这毒药不致命,吞下就会像丝线一样,吸附在人的心口,是监测人是否说真话的不二选择,但唯一不好就是,用完得回收,不然会持续给人体补充营养。
殿内皇帝的哀嚎简直要划破人耳膜。
女人眼神一闪,这次完全没和心腹对眼神,直直就往殿门口冲!
她知道心腹会保护她突围,也坚信殿外一定有她的人。
然而,人才刚有动作,腹部就挨了一记狠踹!!
下一秒,肩头火辣辣的疼,她整个人被袖箭凶猛的力道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脸瞬间白了。
江陵抬高手臂对准她,袖箭黑洞洞如噬人怪兽,凉凉开口:“说了啊,想逃就断手断脚,看来你是心痒难耐,要体验一下?”
话落,袖箭对准女人另一肩头。
女人下意识抖了下,身体轻颤。
一咬牙:“继续突围!!”
只要能跑出去,医治得当,她不会变成残废的。
江陵眯眼:“不死心啊。”
袖箭再次发射,同时他道:“那不如看看这个,想必就认清形势了呢?”
不然,他还得控制着力道,让金淮渊别丧失亲手报仇的机会。
一个被捆成粽子的血人被扔在地上。
呜呜嚎叫,痛苦至极,脸都溃烂了一半。
女人低头,瞳孔紧缩,脱口而出:“霍一?!”
江陵勾唇:“可不嘛,抓他废了好些工夫,你训人真有一手。”
这话在此刻听起来可不像是夸奖。
江婉沁回头瞧她一眼:“你的人带头的都被抓了,还要反抗吗?”
“说真的,你年纪这么大了,保养成这样不容易,真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缺胳膊少腿的吗?”
女子一滞,狠狠瞪了江婉沁一眼。
江婉沁笑着回视。
这还是见面以来,第一次瞧见女人脸上带了明显“蚌埠住了”的表情。
女人咬牙,知道跑不了了,也就不动弹了,反去攻击江陵。
“你可是草原之人!竟毫不上报就闯入大金宫廷!你有反心。”
江陵都笑了,上下扫她一眼,凉凉道:“我有反心,也比不过‘已故太后’死而复生威力大呀?”
“还有,‘已故太后’蓄谋杀害嫔妃,假死后利用当今皇帝谋杀先帝。”
“这当年,先帝未去时,现今的皇帝还未登基吧?”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能震得大金抖一抖的大事?捅出去了,大金将士会向着谁啊?届时,朝纲都乱了,谁有空关注我一个草原少主,有没有反心呀。”
他脸冷下去。
“而且这反心,是我有,还是你强安给我,这其中可还有的说道!”
女子深吸一口气,因失血,脸又白了两分。
江陵目光一转,心情却好了起来。
“再说了,我们这儿还有你们大金的摄政王呢,他可是我妹夫!”
“你没有一点儿优势,哪来的脸控诉我呀?”
女人什么反应江婉沁没看见。
但她是险些笑出来,下意识就抬眸去看金淮渊。
果然,他听见了,回眸还笑了,那唇角弧度,要多温和有多温和,对江陵道:“哎,大舅哥。”
江陵一僵:“……”笑容忽然消失。
……他怎么就嘚瑟上了,他嘚瑟个头呀!!
江婉沁忍不住,扑哧笑了。
她正经含笑道:“没事儿哥,金淮渊做你妹夫,你不丢人。”
江陵:“……”
他现在就想找个地缝儿钻一钻!!
刚刚威武两米八的狂傲气场,一嘚瑟,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