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沁哪会看不见他眼里不自觉闪现的笑意。
“嘲讽完我还笑。”
“殿下可真高洁。”
她偏过头去,小巧的唇抿着,也不上马车了,就这样梗着。
金淮渊不由勾唇。
“这话可不太中听,公主殿下不怕我因此在一千两上难为你?”
江婉沁不敢置信:?
金淮渊轻笑。
上挑的眉垂下来,他伸开手臂,“随便说的,公主殿下,请。”
江婉沁不动。
他弯弯唇,又恢复那副君子端方的样子。
“放心吧公主殿下,我收债,一定合规。”
江婉沁瞥他一眼,弯腰上了马车,经过他时低声咕哝:“……哼,学人精。”
金淮渊垂眸轻笑不语。
远远瞧着,男俊女美,女子瞥向男子的每一个眼神都娇得要命,气恼也那般勾人视线。
陈轻树不自觉看呆了。
回过神来,嘴唇抿紧,眼中坚定更浓。
……如江公主那般的人,该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自由飞奔,不该被限制在大金的宫墙里,做没生气的精致人偶。
前辈们交给他的任务,他得再快点儿完成。
早一天压住那些贪婪的声音,江公主就能早一天回去。
他离开这条小道。
这时,渐渐行远的马车忽然伸出来一只好看的手,他撩开车帘,露出温润深邃的眼。
从喉咙里溢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嗤,他放下帘子。
江婉沁看他:“外面有人?”
金淮渊回望,淡声:“没有。”
……
金淮渊问文远山要一万两银子的事儿惊得舒服打盹的文老心脏怦怦跳!
一刻也不敢耽误,他戴上官帽,火急火燎地就要进宫。
“别给!在我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能做这个主!”
“把那逆子给我摁住喽!”
“若寒再恐吓他也不行!一万两,那是我多久的俸禄啊!我必须得去请示皇上。”
“若寒要问,就这么说!”
交代完,文老赶紧上马车,好似后面有狗在追,生怕晚走一步就跑不了了。
留下一群下人干瞪眼,唉声叹气,心里打鼓。
……大人平常那么慢悠悠的一个人,今天被逼的这么紧迫,若寒功不可没。
大金的官宦人家没人不知道若寒的名字。
他是摄政王殿下的心腹。冷若冰霜,长着张阴狗似的脸,好看是好看,凶也是真凶。
……几年前的大金还不如现在强盛,有一年闹饥荒,好多人涌入王城,个个皮包骨头,脸色蜡黄。
皇上派出军队驱赶他们,谁知越闹越凶,险些无法收场,关键时刻,是若寒奉摄政王之命,挨家挨户敲五品以上官员的门,说是各家自愿捐献钱财,助大金渡过难关。
实则生拿硬抢,值钱又没用的东西都快被若寒扫光了!
皇上震怒,但没到一天工夫,城里施粥的棚就搭了起来,难民们填饱了肚子,在皇城门口下跪谢恩,高喊皇上英明。
最后各家的喧闹不了了之。
怪皇上是绝不敢怪的,怼若寒?就是和摄政王殿下过不去,且后续若寒把没用上的值钱东西又送了回来,各家再没话说,只能心疼肉疼的接受了被动的共渡难关。
后来类似的事情也有几次,导致他们现在一见着若寒就知道要破财。
文老着急忙慌往皇上殿里去的时候还在想,他刚跟着同僚投资了一家客栈,后脚若寒就来让他破财了。
一万两,这是要他的命啊!
皇上听了他的哭诉之后沉默许久。
“……一万两,也不多?”
文老瞳孔一缩:“也不多???”留着一万两,他还能再投资个衣坊呢!!
皇上摸摸下巴,嫌弃地看了一眼文老官帽上染的一点儿白灰。
“这回是又怎么着了?”
文老垮了脸:“都怪臣那孽子,他间接导致医谷的后门坏了,惹了摄政王殿下不快,又不会说话,跟江小姐开些玩笑……”
他可怜巴巴看一眼皇上:“您也知道的,女子大都脸皮子薄,臣那孽子性格差劲的很,这不……”
“那赔偿加起来一万两千两,皇上,殿下这不是生抢嘛?”
皇上一顿,问他:
“……你真没有一万两千两?”
文老一哽,真没有当然是假的啊!他早知道装穷这路子行不通才混淆概念,谁知道……
他难为道:“皇上,臣有是有,但……”
“有就行了。”皇上嘴角一勾。
眉梢扬起,眼睛里的光都亮了几分,见文老仰头看他,他轻咳一声。
“你也说了,是你那孽子不对在先,医谷的后门朕还真有点儿印象,是个老木料了,价值确实不菲。”
“一万两千两,抹平两件事儿,不多,你给他吧。”
皇上微笑。
……刚刚大致换算了一下,修个门远用不了一万两,以金淮渊的个性,到最后又会投入到皇城的建设中去。
到时候,他隐晦地提提,又能新盖个宫殿!
旧的华贵,但早腻了。
文老瞳孔地震:“……”苍天!!
皇上垂眼。
嘴角带着笑,他扫文老一眼,刚要随口宽慰几句,又瞧见那官帽上的白灰。
“……”
嘴角下意识一压,嫌弃顿时跑上眉心。
“没什么事就走吧,这事就这样办。”
文老:( p_q)
一万两千两!他是会肉痛的啊!为何皇上说的如此轻飘飘!
……
马车驶入宫。
江婉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转头,水眸潋滟。
“殿下,是一起去吗?”
金淮渊看她一眼,长睫垂下,先下马车。
“公主殿下说话就说话,不要拿腔作调。”温和的嗓音说着完全不温和的话。
他站定看她,让宫女上前扶她。
江婉沁:??
她忍不住冲他歪了下头,不是,就一点儿都不装了是不是?
宫女识趣后退。
她快走几步站到他身边,并肩走。
声音小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嘴都不怎么动。
“现在可在外面呢,你的高洁呢?你的体谅呢?”
“怎么让宫女扶我?”
她睨他一眼,嘴角微撇。
金淮渊八风不动,嘴角惯性勾起。
“我一举一动皆是高洁,没人会觉得我不体谅你,反而是男女授受不亲,该有礼才是。”
江婉沁:“咱俩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关系。”
金淮渊一滞:“你说清楚。”
江婉沁扬眸,漂亮的嘴唇微微勾起,态度相当之自然,柔媚非常。
“我人都住在你的别院,这可早就越过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关系。”
金淮渊凝眸:“我跟你没有交集。”
江婉沁眨眨眼:“是呀,但谁信我俩没关系?”
“你知道府上的人都怎么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