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对面坐。
金淮渊微勾唇角,修长的手捏着茶杯,轻轻摩擦了下。
“公主殿下怎么不说话?”
江婉沁半阖着眼,边揉额头边道:“我不舒服。”
眼花头晕,忽然安静下来,她觉得脑袋都是震的。
伤口也疼。
看在金淮渊眼里,她发髻微乱,细长白皙的手指按压着额头,指尖都用力得泛了白。
浑身上下都透着脆弱、妩媚的脸庞漂亮得不可方物。
他微微一顿。
视线多留了一瞬,就看见她蹙眉。
下一秒,桌上的茶杯被她一下拿起,拿不稳似的,纤细的手腕打着晃。
他一垂眼就瞧见茶水在杯子里摇啊摇。
果然,下一瞬就溅到她手上。
“烫!”
娇柔的声音落下,他一抬眼,就瞧见她蹙紧眉头控诉地看着他。
金淮渊微一挑眉:“这是凉茶。”
睁眼说瞎话。
江婉沁哼了声:“才不是……”
当下她就伸出手去摸被溅到的地方,还扬高了手腕到他脸前,格外有理,格外不满:“你自己看,这都红……”
她指尖一顿:“诶?”
……没红,是凉茶。而且,她再晚点儿说就要干了。
眉头忍不住一跳,她一下僵住,眼皮一撩就对上金淮渊静静看她的视线。
对方嘴角惯性的微笑弧度一点儿没变,就像在看她笑话!
她嘴一撇,立刻底气就足了!
当下手腕又往上抬了抬,她理直气壮道:“那洒我手上了。”
金淮渊侧头扫一眼心腹。
手帕送上。
江婉沁不情不愿地接过来,收回手就瞪他一眼:“原来这就是摄政王殿下的待客之道。”
金淮渊挑眉,他差点笑了。
“公主殿下也要讲讲道理。”
“后门的火刚扑灭,门前还附赠了一群黑人,我在医谷的平静都被你打破了,赔偿还没和你算,你倒计较起凉茶的事。”
他微微笑了下,黑瞳淡淡的。
江婉沁垂眼咕哝:“我在大金的安全还受到威胁了呢!”
“什么?”
“我说……”她手臂撑在桌子上,眯眼瞧他,似是看不清,她还探了探身,才重复了刚刚的话。
金淮渊:“哦,什么威胁?”
他仰起头,微微一笑。
江婉沁气恼:“你明知故问!”
金淮渊弯了弯唇,看一眼她的杯子,执起茶壶就为她重新倒了一杯,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如果公主殿下是说门口那些烧成炭的人,那请不必担心了,我会叫人处理。”
“现在……”他轻笑了声,抬手:“是不是可以喝口茶,谈谈赔偿了。”
他看向心腹:“我没记错的话,医谷的门是特制木料,一根木头多少银子?”
江婉沁眉头一跳,瞬间坐直。
“我没钱!”
金淮渊:?
他笑意顿了下,看她:“嚷这么大声,公主殿下很理直气壮?”
“不是。”江婉沁仰头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看着他,满眼都是离谱。
“外界不都传闻你高雅如兰,如光风霁月??”
“那些人又不是我让他们追我的,这是个阴谋你看不出来吗?而且我人都住在你的别院,我有多少积蓄你还不知道吗。”
头猛地一疼,她轻嘶一声,用力按了按额头,让自己先清醒点儿。
但不忘瞪一眼对面的人。
金淮渊莫名其妙,微一歪头,他唇角习惯性地弯起个弧度。
“公主殿下,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
“我并不知道……”
江婉沁蹙眉:“嗯?”
她眼前一花,又开始头疼,刚刚甚至听不太清他说话。
药劲儿到现在已经开始影响她的五感。
“你说什么?”
她稍微歪了歪头,却只看见他形状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么完全分辨不出来。
忍不住凑近了点儿。
胳膊肘挪啊挪,小脸蛋仰着,终于挪到位了,能听见点儿声音。
第一个注意的却是:
唔,他的下巴形状也好漂亮。
怎么长的?
金淮渊停下了。
只需一垂眼就能看见她精致的脸,眼角余光尽是她微微晃动的额前碎发。
心腹眼皮一跳,这样的距离也太近了点儿。
他当下就迈开脚步,要把人拉扯回去,可刚踏出一步,就对上主子的视线。
“若寒,你带着这位侍女先退下吧。”
金淮渊没什么表情。
若寒一顿,眸中划过意外,确认主子表情无异常,才行礼带人退下。
长宁皱了皱眉。
桌前只剩他们两个人。
金淮渊视线往下低了低,一下捉住她的目光。
江婉沁一顿,看他唇角一点点勾起来,再往上看,他眼底惯性的温和没有了。
黑瞳深不见底,是扑面而来的漠然。
“公主殿下,说话就说话,你凑这么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