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卿弯了弯嘴角,强行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我没有那么弱不禁风,你就去吧,我还要照顾皇帝舅舅呢。”
“可是……”
战夜烬一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就忍不住想提剑杀人。
他紧紧揽住温宛卿,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刚才事发突然,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害怕。”
“更何况,这朝堂离了我也能运转。”
温宛卿眼睛亮晶晶的,捧起他的脸,趁周围人不注意,偷偷亲了一口,“你可是战王,虽然殿内的叛军全部被清除了,但现在还没办法知道殿外是否有残留的叛军。”
战夜烬不满足于一吻,头再次低下来。
温宛卿却伸手挡住了他,羞红了脸说:“那么多人呢,回家再说。”
“嗯。”这件事情,他答应得倒是很快。
她仿佛感觉到四周炙热的目光,便又轻轻推了战夜烬,“你快去,殿外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我也得去守着皇帝舅舅。”
战夜烬看着乱糟糟的宣政殿,又扫了一眼面色惨白的萧濯,垂下眼眸,“那我先去处理一下。”
温宛卿点点头,“你快去吧。”
他大步走到殿外,命自己的人进来将叛军的尸体全部丢出去。
见战夜烬和萧濯都已经开始四处忙碌,沈萧璧看着自己身边还在发呆的萧澜,推了他一下,低声说:“过去帮忙。”
萧澜没多想,直接凑到萧濯和战夜烬身边,“我也可以帮忙。”
战夜烬看都不看他,径直走到殿外,让自己的下属在皇宫中继续搜寻沛王的叛军。
临走前,还轻声说了句:“麻烦。”
萧濯缓缓勾唇,但落在萧澜身上的表情又重回严肃,认真地说道:“这里场面有些血腥,你可能没办法适应。”
“瞧清王这话说的。”贵妃主动走过来,又把萧澜往前推了推,“澜儿也想跟着你们学习学习。”
萧澜扶着墙柱,解释道:“现在四处都是尸体,他还从没讲过这种场面,我怕吓着小十五了。”
沈萧璧眼中闪烁出微妙的暗芒,又说:“战王和清王也都是从这一天过来的,澜儿也需要迈过这个坎。”
萧濯心头划过一丝不耐烦,面上却不显,随手指了指,“那边好像需要个人去监督,刚好适合十五。”
萧澜下意识瞄了一眼自己母妃的表情,见她微微点头,才走到了萧濯指的那边去。
见事情解决,萧濯也离开了高台,出去找战夜烬。
而仍然留在原地的沈萧璧看着殿外忙碌的背影,眯了眯眼,暗骂:“怎么哪里都有你们!”
要不是知道战夜烬和萧濯离开了宣政殿,她也不会这样草率。
很快,太医就匆匆赶到殿内,和温宛卿一同守着皇帝。
皇帝刚才受到刺激,此时浑身无力地倒在龙榻上,喘着粗气,看向温宛卿,“朕身体怎么样了?”
“您目前没什么大碍,唯一就是气急攻心,要调整情绪才对。”
温宛卿温声说。
皇帝重重地舒了口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毒呢?”
“余毒暂时没有继续扩散。”她忙安慰道,随即又轻轻拧眉,“不过……”
皇帝的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温宛卿。
她扭头对太医说:“刚才我为了缓慢余毒的发散,用了剂猛药。如今皇帝舅舅气血两亏,再加上怒气攻心,用药需要更加小心才是。”
院正捋了捋胡子,让药童清点自己带过来的几味药材。
她听完后,直摇头,“不行,这几味药不够温和。”
说完,温宛卿提议道:“现在去太医院拿,我跟你们一起。”
说着,两个人一同离开了宣政殿。
太医院的其他人依然围在皇帝四周,避免有什么突发情况。
刚走出宣政殿,温宛卿就远远看见皇后发丝凌乱,步履匆匆地朝殿门走来。
和她擦肩而过时,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入殿中。
温宛卿皱了皱眉,不过现在皇帝的药最要紧,所以也没在意。
路途中,院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殇毒少见,世人也鲜少听闻,王妃是如何得知它的解药?”
温宛卿愣了愣,胡乱解释道:“小时候幸运,曾遇到高人获赠,遂知晓了一些药方。”
院正眼前一亮,“可否冒昧请王妃指点一二?”
“指点算不上。院正行医多年,比我稳妥多了。”温宛卿笑道,“不过现在陛下要紧,待事后,院正可以拿方子去研究。”
院正面色稍喜,“那就多谢战王妃了。”
温宛卿垂下眼眸,快步朝前走去。
到太医院时,她轻车熟路地钻进御药房,直奔目标,将几味温和的药材收入囊中。
而后脚步不停地赶回宣政殿。
毕竟皇帝舅舅的病情拖不得。
温宛卿和院正刚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听见几个宫女凑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再说些什么。
“你们听说了没,皇后此时正跪在殿前哭呢。”
“嘘,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当中议论皇后。”一个粉衣宫女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
那太监不慌不忙地说:“沛王都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谁还有空管我们议论不议论皇后了。”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再说了,现在还敬她一声皇后娘娘,未来还是不是,那可不好说了。”
温宛卿缓缓摇头,心中唏嘘不已。
皇后估计也没有料到,沛王不仅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且还败得一塌糊涂。
可既然是她自己教出来的皇子,不管沛王大逆不道这件事情皇后究竟心里清不清楚,总归还是要她承担责任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等温宛卿赶回宣政殿时,果真看见皇后毫无仪态地跪在殿外,身边连一个帮衬的宫女都没有。
温宛卿心中感慨万千,说不上是可怜她还是厌恶她。
皇宫中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若是今日没有防住沛王,那么皇后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也许跪在殿外的,就是自己和战夜烬了。
念及此,她心里那仅剩的一点可怜之情也完全消失。
成王败寇,古往今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