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夜烬大步流星,奔向药室。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心狠狠被攥动!
榻上的美娇娘还穿着大红的喜服,明明是喜庆颜色,却衬得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娇弱无骨地躺在那儿,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战夜烬一恍惚,似乎回到当初,她也是这样一身大红嫁衣,浑身湿漉漉地被他从冰冷的河水里捞出来。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一脸苍白的脸色,气息十分微弱。
明明刚要得到。却又差点失去。
他差一点,就失去他的神明了。
战夜烬心中一下一下钝痛,鼻尖发酸,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化成一股可怕的惧意。
隐隐招架不住。
战夜烬知道情毒有多么可怕。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难克制将要倒塌的神智。
温宛卿浑身无力地醒来,努力撑开沉重的眼帘,入目是战夜烬猩红的双眼。
“战夜烬。”
用尽了力气也只勉强发出虚弱是声音。
但却如一把大手,将战夜烬从悬崖边上及时拉了回来。
他扑将过去,紧紧抓着温宛卿软绵绵的手,“我在,你感觉怎么样?”
温宛卿一喊出声便察觉到不对劲。
她怎么会如此虚弱?
而且他们刚刚不是在大婚,洞房花烛之夜吗?
温宛卿努力回想,只记得自己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失去知觉,再睁眼,人已经到这儿了。
温宛卿摇摇头,看向眼前陌生的老者,“这位是……”
战夜烬连忙道,“这位是洛笑尘的师父。”
温宛卿朝药老点点头,算是致意。
温宛卿的力气也渐渐恢复,没有刚睁眼时的虚弱,声音也有了些力气,“奇怪,我怎么晕倒了?”
药老心说,幸亏你俩只是刚开始,不然可就不只是晕倒这么简单的症状了!
他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被战夜烬一个眼刀吓住,心知他有意隐瞒,又往后退了退,什么都没说。
战夜烬满脸愧疚,把脸埋在她掌心,“对不起宛宛,都是我不好。是我……刚才我太激动一时没控制住……这才掐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战夜烬声音颤抖,显然吓得不轻。
温宛卿惊诧。
所以又是像上次那样直接被他掐晕了?
可是不应该啊?她记得战夜烬当时没有发病啊。
这次战夜烬明明很温柔,也很克制,温宛卿自信她的身体应该还没有弱不禁风到这个程度。
见温宛卿面上满是疑惑,药老也附和道:“你心绪不稳,易受惊吓。任何太过高兴激动或者难受的情绪,受惊时情绪一上来人就昏了。所以可要切记要平心静气,不要太激动了。”
温宛卿虽然心中尚有疑虑,但到底有前一次的经验摆在那儿,再加上战夜烬眼眶发红,捂着她的手一直在发颤,倒像是发过病的症状。
又听药老这么说,真当是战夜烬不小心而自己又太激动才会受惊昏厥。
毕竟当时她确实很激动,心情难以自抑。
思及此温宛卿脸颊烧起来,看战夜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羞涩。
药老打趣两人:“瞧瞧,这么如花似玉的娘子,王爷,克制些,-别太粗鲁了把人吓坏了。”
温宛卿越发羞涩难当,都不敢看战夜烬了,红彤彤的小脸埋得老低。
药老趁此空档给战夜烬使了个眼色,退出门外。
战夜烬会意,“宛宛你先休息,我去拿药方。”
药老上一刻还嬉皮笑脸,房门一关,脸拉垮下来,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战夜烬看到药老脸色,马上明白了这件事有多严重,只轻声询问:“宛宛的真的解不了吗?”
药老神色怪异地瞥了一眼战夜烬。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圆房?
不怪药老会错意。战夜烬对温宛卿有多痴迷人尽皆知,渴望圆房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药老一想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圆房就有点儿不乐意,严肃正声道:“王爷。老朽刚才的话可不是危言耸听。”
“王妃身上的毒未解,千万要克制,不能越池半步……”更不能想那种和王妃卿卿我我享受极致的事情了。
战夜烬一愣,随即也知道药老会错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眼神暗淡一瞬,有些自嘲。
看见温宛卿这样受苦,他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在想那种事情?
“你知道就好。”药老见他这样,继续说道:“要知道,温宛卿第一次发病是在四年前,然这次发病离上次短短不足一月,且洛儿告诉我她是吃了药的情况下,倘若没药撑着,还保不住能撑多久呢!”
病发的时间变得如此短暂是他预想不到的,一瞬让他完全失去了冷静。
战夜烬深知此毒的毒性多么强悍,原以为有药老在不会有事,却怎么也料不到会如此凶险。
就在这时,洛笑尘端着一碗浓烈的药汁来,被战夜烬拦住,“怎么跟上次的有点不一样……”
洛笑尘回复道:“只是普通的安神药。给她吃了,好好休息。”
药老看战夜烬两眉间高高拱起的眉头,道:“目前这毒无药可解,最后一颗压制毒性的药王妃已经服下,要想继续压制,只能尽快制作出新的药来。”
药老刚才基本了解了一下温宛卿的现状,才知道温宛卿上次也发过一次病,而洛笑尘给她吃了他炮制的最后一颗压制解药。
只是没想到,这次发病竟然来得这样快。
战夜烬闻言错愕地看向药老。
如果下次发病前没有及时制作出压制毒性的药,宛宛怎么办?
战夜烬一慌,双眸又闪耀着红色。
药老:“这药倒不难炼制,我重新配药就是了。只是不知能不能凑齐那些稀奇药草。”
洛笑尘急道:“连师父您都觉得难以凑齐,天下还有谁能配出来?”
言毕,洛笑尘才发觉自己失言了,迅速瞟一眼无措又暴虐的战夜烬,果断选择闭嘴乖乖做个哑巴。
药老瞪了洛笑尘一眼,自己这个徒弟着实有点不会说话。
话说到这里,药老这才道,“你也别怪洛儿,他不知道你和王妃从前具体的事情,只以为那是解药,所以才……”
战夜烬点点头,“我知道。”
医者,不可对家属有所隐瞒,药老于是和盘托出,“王爷,老朽得提醒一句,王爷还是要坐好心理准备,老朽也说不准王妃下次毒性发作会是什么情况,而在没有药的情况下,王爷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战夜烬如被针刺住,愕然抬头,呆愣盯着药老。
洛笑尘:“事态紧急,师父,我们先去寻药吧。”
药老捋着胡须点点头。
洛笑尘把药汁递给战夜烬。
战夜烬也只是机械地接过来,一言不发。
他脚下如千斤重,迈不开。
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要他如何能做最坏的打算?
战夜烬脑子里的理智,越绷越紧。
“战夜烬。”
一道轻柔的声音再次把战夜烬的理智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