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渲染出一幅动态的水墨画,宗擎霄一身黑衣,每走一步就在雪地里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他挺拔的身姿被周围的景致衬托得更加绝美优雅。
天生王者,气度不凡,这一幕就像是电影的特写镜头,深深地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锦歆原本是想对宗国栋说她没有才艺,可就在此刻,神差鬼使的,锦歆忽地改变了主意,只因为她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意念,她要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锦歆清澈沉静的眼神里透着光:“爸,其实我有一点小特长,只是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文房四宝?”
宗夫人不耐烦地瞪着锦歆:“文房四宝?你是展示才艺还是在献丑?”
锦歆懒得跟她争辩,淡淡地说:“是不是献丑,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宗国栋也对此表示怀疑,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锦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需要文房四宝,那就看看她究竟搞什么。
“秦管家……”宗国栋抬眼看向不远处。
秦管家立刻朝身边的佣人吩咐一声,很快,文房四宝就端上来了。
宗家因为受祖辈的影响,对传统文化深有研究,书画这两项,是每个宗家的成员从小学开始就必须要学习的,培养出来的都是行家。
文房四宝在宗家是常备的东西,必不可少。
这时宗擎霄也已经走进了餐厅,正好看到主桌上的水果餐盘都暂时收起来,将桌子空出来给锦歆用。
众人很诧异,同时也感觉好笑,居然有新来的要展示书画才艺,在座的随便挑一个宗家的人出来都具备相当的水准。
就连宗焱晟这样贪玩的公子哥儿,在书画方面也受到很深的熏陶,见状,宗焱晟看了看锦雪薇:“你姐姐是来搞笑的吧?”
锦雪薇既尴尬又窝火,使劲眨眼睛给锦歆使眼色,可锦歆就当没看见。
锦雪薇脸都僵住了,锦歆这是嫌不够丢人吗?她那点伎俩能拿得出手?
“不自量力!”锦雪薇心里已经咒骂开了,凑到宗焱晟耳边说:“我小时候学过书法和国画,锦歆是我的陪读,老师不教她的,她哪来什么特长,真是脸皮厚。”
“那不就是像古时候的书童?”
“是啊,她又没学过。”
锦雪薇此刻恨不得能跟锦歆撇清关系。
另外还有其他人在小声议论着,言语间透着嘲弄和轻视。
几十双眼睛都集中在锦歆这边,包括宗擎霄。
宗擎霄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然如水,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大家赏脸看看。”
秦管家已经为锦歆铺好了纸张,正准备磨墨,宗擎霄却伸手接过,意思是他来。
锦歆抬眸,正对上宗擎霄那双幽深的眼睛,心尖微微一颤,下意识地点点头。
两人没说话,却在此刻有种莫名的默契。
这短暂的时间里,她和宗擎霄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传统文化是宗家的家风和底蕴之一,不管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看,哪怕是心里在嘲笑锦歆,但只要她一开始落笔,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这是对传统文化的一种尊重。
一杆毛笔,在锦歆手中握着,只见她气定神闲,将笔尖轻轻缓缓地伸入砚台,沾上墨,杏眼微抬,对着宗擎霄浅浅一笑,再垂眸凝视面前的白纸,手腕徐徐而动。
这一系列动作表情太自然了,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一个词——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在锦歆提笔落下的瞬间,她的气质仿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专注的神情,自信的微笑,使得她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只见锦歆右手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轻松灵活,在众目睽睽下,寥寥数笔已经成画。
在座的全都看傻眼了,这么快画完吗?
内行看门道。先前嘲笑的人,现在笑不出来了,实在是太出人意料。
锦歆的画作,简洁却不简单,功底深厚,神形兼备,不仅水准极高,最难得的是她已自成风格。
画完还没停笔,而是在一旁写下了两行字。
【欲静风不止,前雪为春生】
锦歆居然写的是行楷这种相当难练并且极具个性的字体。
十个字,下笔灵动迅捷,收笔锐利饱满,布局疏密得体,墨色以第一个字最浓,后边相继略淡。
行楷写得潇洒舒展,行云流水,令人惊叹、佩服。
画和字,一气呵成,相得益彰,最耐人寻味的是两行字的意思,配上画,绝了。
画的是什么?
画中是一个男子,身形飘逸,步态从容,衣角轻扬,风姿绝世,满纸不见风雪却给人一种他正迎风雪而行的感觉。
二叔宗国良惊呼出声:“这不是擎霄刚从直升机下来的画面吗?”
说对了!
只不过锦歆画的时候将宗擎霄的衣服款式稍作改动,画成轻薄的复古的,更契合水墨画的韵调。
能将所见作画,保留了水墨画的素雅,同时还生动传神,为画中人物赋予了几分藐视众生的仙气,配上那十个字,有心的人就能品味出,字字都是宗擎霄的写照。
树欲静而风不止,宗擎霄从小到大都处在光环与漩涡中,起起落落,少有安宁。而他如今强势回归,他所有经历的困苦磨难,不过都是春前的落雪,终会待到冰雪消融迎春来。
光这一幅字画,不仅能证明锦歆是天才,更能说明她在某一方面是宗擎霄的知音。
所有人都盯着这幅字画,赞叹声逐渐多了起来,除了震撼,各有各自的心思。
有的人在忙着欣赏,有的人在忙着尴尬,生闷气。
宗擎霄就静静地站在锦歆身边,看似波澜不惊,但唇角勾起的弧度透露出他此刻心情不错。
宗擎霄那天在院子里看到锦歆写的字,只一眼就能断定她有底子,现在看来,他的眼光太辣了,当时锦歆还只是用树枝写而已。
最让他有点小惊喜的是锦歆题字的两句,想不到她真的懂。
宗擎霄淡淡的眼神扫一圈,随即用手指着说:“画有神髓,字有筋骨,两者同时兼得,可还能勉强入各位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