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就扎在寂州城的百里地外,祁骁是打算今夜先让将士们休息休息,待明日再破城而入。
且寂州城中一片死气沉沉,苟活下来的也都是些奄奄一息的,想来那些余孽也应该不会轻易现身才对,所以作战计划还待商榷。
而林落苏及家眷们都被安排在了安全位置,由一队士兵守着,若是有意外的话就提前撤离!
夜深了,林落苏刚来了葵水,身子有些发虚,便早早地就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就听“嘭”的一声巨响自空中炸开,她猛然惊醒,往外看去却看到一连放了三枚信号炮,心头不由一紧,这是由紧急战事的讯号!
她担心祁骁,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可林落苏也明白,若是真打起来了,她更不应该出去给士兵们添乱。
她只能紧张至极地向前张望着。
林落苏远远便看到了寂州城楼之上有无数名黑衣人正站在猎猎风下,朝着营地这边射火箭,而那些火箭之上似乎还被绑了一条条吐着信子的彩色小蛇!
是毒蛇!他们居然搞偷袭!
林落苏此时已然气到极点,只觉得寂州余孽真是恶毒至极,箭上有火,射中了人后本就致命,再被毒蛇咬上伤口一下,便是药石无医了!
突然,就在这时,林落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她余光突然瞄到身边一个被射的士兵倒下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怎么直挺挺的像假的似的……
她不由停下脚步,四周环顾了一番之后,一下就愣住了。
“这都是……”
稻草人!
原来这些被射中的全部都是穿着士兵衣服的稻草人!
原来肃王他们一早就做好准备了!
林落苏心头顿时放了心下来,同时也立即快速隐蔽着躲了回去。
而营地那些乱跑的战士们,实则是为了做样子给城楼上的敌人看的,让他们以为这边已经乱了阵脚。
林落苏躲了好久,一心全是担心祁骁的安危。
直到敌军发现中计,不甘心地撤退了一段时间、营地恢复安静以后,林落苏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帐子,想去寻祁骁。
这些军帐都长得很像,在北大营时她就不怎么能分得清,这会儿大家都在收拾残局,她也不好意思给人添乱,便自己默默地找。
直到走到某一个营帐后面,她忽觉脚下传来软绵绵的触感!
林落苏吓得险些尖叫出声,那竟是一条还没死透的毒蛇!!
她最怕这东西了!
林落苏死死捂着嘴巴,脚步都踉跄了起来,慌乱间,她撞开了营帐的帘布,一瞬间,里面战士们高呼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一声声,“肃王,肃王,肃王!”
林落苏惊魂未定,探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好像跑到了肃王大军的中心位置了,这里,是肃王主帐?
她有些心虚,刚想离开,目光却是正好对上了众将士前方,案台之后,站在最主位的那个男人——他负坚执锐,意气风发,手握一柄长枪,头戴只有肃王才能佩戴的金色头盔!
他身边,还有另一个林落苏熟悉的身影——白启!
林落苏脑中嗡的一声,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在这一刻,欢呼的众将士们突然齐齐跪地,纷纷叩首,以表臣服之态!
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信服神情,口中齐齐呼喊着对主帅的尊崇:“臣等,定不负肃王所托!!剿灭寂兰余孽,保家卫国!!”
在他们身后,是如坠冰窟的林落苏。
她浑身发麻,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一场噩梦,这眼前的情景是什么,那个一呼百应的男人是谁?!
为什么,和她的相公长得一模一样?!
林落苏不自觉地摇起头来。
不可能,祁骁不可能是肃王,肃王不可能是她那个憨憨直直的相公……
她实在受不了,脚下踉跄的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最后排的一个士兵,指着最前面的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是谁?!”
士兵奇怪的看她,“你是何人?!肃王殿下岂是你能用手直指的?!”
轰隆!
仿若晴天一个霹雳,林落苏彻底浑身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士兵不解,却见她突然又从地上爬起,然后怒瞪着肃王,双眼红通通的就转身跑了出去!
祁骁正欲遣散众人,却不知怎么了,心口突然狂跳起来。
他心里记挂着林落苏,有些不安,目光抬起,却是骤然一阵剧烈颤动!
糟了!
此时他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是一个飞跃就拨开了层层士兵,直冲向后面那个踉跄的身影。
白启顺着肃王消失的方向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林落苏,心中咯噔一下,不过,还是留下为祁骁善后。
事已至此,只愿王爷能好好和王妃说清楚吧,这样也好,以后他们也都不用再隐瞒了!
那边,林落苏无知无觉地跑着,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只觉手腕一紧,身子就已经被人强掰了过来。
看着男人一脸忐忑的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祁骁就是肃王,肃王就是她相公!
天哪,她可真够傻!
跟眼前这个男人成亲数个月,从身到心全都献给了他,到头来,她竟然连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看着一身金光闪闪还带着肃杀之气的祁骁,她冷笑一声,猛地推开他:“肃王殿下?!尊贵如您,怎不在帐内处理军务,来追我一介草民干什么?!我可是连指都不配指你一下的人,又怎配被您这万金之躯触碰?!”
祁骁都快急哭了,他心跳快如擂鼓,一时间千言万语憋在心中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硬拉着她又回了自己的大帐。
短短时间,空无一人,白启干活还挺利索。
内并未掌灯,透着外面的火光却也能大概看清楚帐内的一切。
林落苏看着宽大霸气的大帐,又是一声冷笑。
祁骁深吸一口气,看见她被泪痕沾湿的脸,心都要碎了。
他上前握着林落苏的双肩,“落苏,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你听我解释行吗?!当初,我隐姓埋名去昭明村当个猎户,也是因为被太后忌惮,我也厌倦了朝廷党羽之争,我是真的想解甲归田的,我真的也做了一段时间的猎户!”
“哦,是吗?”林落苏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她淡淡的看着他,“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