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宋珏已经坐上军用卡车前往z市抢险救灾。
昨天夜里z市突发山洪，由于没有事先预警，大部分居民被困在家中，有个小村庄房屋的更是被全部淹没，村民们无处可避全都爬上屋顶，半截身子都泡在浑浊的洪水里。
于是宋珏所在的部队因为离得近被派去支援，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宋珏等人终于在清晨六点赶到z市。
“……你们都是第一次出任务，特别是宋珏，一定要注意安全。”班长罗泽看着面前训练不到一个月的男生。
“是！”
众人声音洪亮，一个个精神奕奕，拿起工具很快就投入抢险救灾工作不再耽搁时间。
宋珏和队友姜云拉着一条小型冲锋艇走在浑浊的洪水中，他们主要支援对象是被洪水淹没的村庄。
水最深的地方能有两米，两人走了一段路水越来越深，迫不得已上了冲锋艇，他们不停地用力划桨，手臂上的筋肉紧绷着，终于进了村子。
“老爷爷！”宋珏冲着不远处呆坐在屋顶上的人挥手。
“诶！”老人激动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跌进水里，“解放军同志！你们来救我啦！”
“您别乱动！”宋珏揪心大喊。
老人听劝地坐回石瓦上，笑呵呵地看着两人，“你们辛苦了。”
冲锋艇很快到了老人附近，宋珏站起来准备把老人抱下来，可打湿的石瓦非常滑，老人一时不敢动脚。
“云哥，要不你在下面接人我上去？”宋珏向一旁着急的姜云提议。
姜云拧着眉思索片刻，沉声道，“还是我上去吧。”他说一不二，已经开始活动发僵的手脚，不等宋珏再开口就一下攀上屋檐，身姿敏捷地上了屋顶。
老旧的石瓦上青苔遍布，老人坐在最高的屋脊上，不小的坡度更为他增加了难度。
但幸好他们是特种部队，姜云很快抱起老人，小步挪到了屋檐边上。
“接好了。”
“好嘞。”宋珏尽可能地伸长手臂，稳稳将老人接下来，安置到冲锋艇中间，他安慰道，“您放心吧，我们等下就把您送出去。”
“好好好。”老人笑着点头。
冲锋艇继续往村里驶去，逆着水流他们拼劲全力也划不快，所幸村子并不大，据老人说村里一共就十几户人家，现在还住在这里的也不过三十几人。
“那您是一个人住的吗？”宋珏藏不住话，想说的一定要说出口。
“嗐，前年老伴走了之后我就是一个人住喽。”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不在意的摆摆手。
宋珏看着老人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他忍不住揉揉发涩的眼睛，“您知道离下一户人家还有多远吗？”
老人道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冲锋艇顺着老人指的方向划过去，走近了他们才看见一个瘦小的女孩扒着一棵手腕粗的树，在湍急的洪水里挣扎。
“我去！”
宋珏眉心深皱，不顾姜云的阻拦毫不犹豫地跳下水，穿着救生衣朝激流中的女孩游去。
“别害怕。”他朝女孩伸出手，“哥哥来救你了。”
女孩光是抱着树干已经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她实在没办法拉住他的手，“哥哥我没力气。”
“好，别着急。”宋珏奋力朝前摆臂，湍急的水流实在是个阻碍，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调动全身的气量往前一蹬，他终于拉住了小女孩骨瘦如柴的手腕。
宋珏咬着牙把她抱在胸前，单手游回冲锋艇，等女孩被抱上去他已经筋疲力竭了，还是姜云拉着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扯了上来。
姜云看着冲锋艇上这湿淋淋的一老一少决定先把他们送出去。
出去时顺着水流，姜云就让宋珏坐着休息会儿，他一个人足够了。
回到临时安置点，班长罗泽拧眉看着瘫在地上宋珏，“你们俩先休息一下帮医护人员维持秩序，换两个人进村子里救人。”
宋珏听到了猛的坐起身，“不用换人，我还行！”
“逞什么强？”罗泽解开他身上的救生衣就往自己身上套，声音冷淡道，“张宇你和我去。”
宋珏生无可恋的从泥地上爬起来，和姜云走进安置点。
简陋的棚子里坐满了人，一位母亲抱着哭闹个不停的婴儿轻声哄着，母亲旁边紧挨着那个从激流中救起来的女孩，旁边站着一个矮小的跛脚男人指着护士破口大骂。
“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你们就给老子等着！”
“您儿子真的没什么大碍。”护士柔声解释。
“没事还一直哭？你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男人怒目圆睁随手抄起一根棍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宋珏嗤笑一声走上前去，一把夺走他手里的木棍，“大叔您别闹事，不然我可要好好制止你了。”
男人见宋珏穿着作战服立马就消声了，他低头一屁股坐到抱着孩子的女人旁边，把大女儿挤到一边，女孩乖顺地给父亲腾位子，坐在一边默默扮演着一个透明人。
“就知道哭！”男人恶声恶气地骂道，“臭婆娘你他妈连个孩子都管不好！老子要你干什么？”
懦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女人神色不变，也不搭理身旁拿她出气的男人，仍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是早就习惯了丈夫的辱骂。
宋珏看不过眼，找护士要了件干衣服递给发抖的女孩，“去那边的棚子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女孩惊讶地抬头，想要接过去又不敢，她看了眼父亲见他没说话才颤颤巍巍的接过衣服。
宋珏对她温和地笑笑便离开了。
可等他再次走到那家人跟前时，那件衣服却盖在了呼呼大睡的跛脚男人身上，小女孩还是穿着那身湿衣服。
他实在忍不了了，一把拎起睡梦中的男人，“你怎么当爹的？没看见你女儿冻得发抖吗？”
男人被吓得魂不附体，硬着头皮道：“一个赔钱货哪有那么娇生惯养。”
宋珏倏然松开手，男人重重砸到地上，他捡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重新递给小女孩，“去换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小女孩感激地看他一眼，抱起衣服就跑。
摔在地上的男人看着面色黑沉的宋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小女孩很快就回来了，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有些滑稽，宋珏细心帮她整理好领口，他正要站起身，一道悦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宋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