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过‘青禾’,之前在帝都的时候,我爸提起过一件事。潘家园市场出现了一批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当时正巧赶上青铜器收集热潮,所以这批青铜器卖得相当不错。
可好景不长,文物管理局的人发现,这批青铜器跟战国时期随国贵族墓群出土的青铜器极其类似。再加上这个贵族墓群被盗过,所以就怀疑潘家园的这批青铜器,就是被盗走的文物。
经过调查,发现这批青铜器全部出自一个名为‘青禾’的帮派组织。在那时候,以走私文物,交易古董为主的帮派组织,还是头一次遇到,所以文物管理局不太清楚应该怎么处理。
这也给了‘青禾’撤出帝都的可乘之机。在那之后,‘青禾’就再也没在帝都出现过,潘家园内甚至5年之内,没出现过品相好的青铜器。
没想到,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古董帮派组织,居然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
霍盈盈一口气说完,周正对这个“青禾”古董帮派也大概有了些了解。
“看来霍小姐的记性还不错。没错,当年潘家园那批青铜器就是我们出手的,但墓不是我们盗的,我们只是中间商,赚点差价。”
萧无言在旁边笑呵呵,又继续说道。
“能在这儿遇到同堂阁的千金,我有点意外,但我这次不是来找你的,我是专程找周先生的。
前段时间的圆明园十二生肖铜像最后四首回归华夏的怀抱,在古董圈闹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你名字,但不太记得你的长相。现在看到本人,跟电视上的模样对上号了。”
周正点点头:“萧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不喜欢绕圈子。”
“我是听说正乾斋的周老板,有双神瞳,靠着眼力劲儿捡漏不少。刚才在下边,你们买了青铜作册瞏卣,还有青铜饕餮纹觚对吧?”
萧无言这里所说的神瞳,自然不是发现周正的超能力。
而是夸奖他的眼力很好。
“楼下发生的事情,萧先生掌握得很详细嘛。没错,这两样就是青铜作册瞏卣和青铜饕餮纹觚。”
周正将东西摆在了桌上。
萧无言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嘴上“啧”了一声,表情有些遗憾。
“下边的市场,那些摊贩每天都有新货,我没法每天都在下边逛。否则的话,这两样我肯定自己就买下了。
一个青铜作册瞏卣市场价值2900万,一个青铜饕餮纹觚市场价值800万,两样加起来接近4000万,而你们只花了四百多万买下,9倍多的利润空间,确实是厉害。
之前只是传闻周老板的眼力好,今天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验个物件。
也不白让你帮忙,我这青铜手串,价值百万,虽说跟周老板今天的战绩相比,你不一定看得上,但也是我的心意。”
萧无言走到周正身边,将手腕的青铜手串摘下,套在了周正的手上。
“我好像也没什么选择,既然在你的地盘上,如果我不答应,你应该不会让我轻易离开。顺眼的事情,那就把东西拿出来吧。”
“这东西有点沉,还请两位移步,跟我来一趟。”
萧无言带他们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边的青铜器,比起外边过犹不及。
但并不是都是真的,大概每七八件,还是会出现一件赝品。
古董鉴宝这块儿,就算是从业几十年的人,也无法保证百分百不看走眼。
屋内,还有一人。
年纪比萧无言还要大,戴着单片眼睛,身材又矮又胖,有点像西方魔幻电影中,那些矮人种族的炼金术士。
他的目光从周正踏进这个地方起,就一直盯着他。
面相不善!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军师,名叫舒大禹。我这儿很多青铜器,都是由我俩共同鉴定,两人都觉得是正品后,才会收入囊中。
我想请你帮忙看的物件,我觉得是真的,但他觉得是赝品,所以需要第三人来鉴定。若是平常,这种有争论的物件,我们就直接放弃了。但这次的东西,达到了我无法割舍的程度。”
萧无言将盖起来的物件掀开。
一尊青铜羊觥呈现。
此羊觥四足立地,背部设盖,以子口与腹扣合。羊首向前,大而粗壮的羊角弯曲上卷。眼后向两侧斜出一对小耳。盖面隆鼓,脊上爬一片状夔龙,两侧饰反向的夔纹。
盖脊尾饰一片状立鸟,尾下垂接盖。盖尾饰饕餮纹,以立鸟之左右对称展开。腹部前胸两侧置头向上的浅浮雕虎纹,腹饰大凤鸟纹,均以细密云雷纹衬地。
在整个商周时期的青铜器中,圆雕动物形器是商周青铜器中最为珍稀的品类。
周正看过之后,就知道为什么萧无言说,之前如果他跟“军师”有意见分歧就会放弃,但这次他却不舍得。
因为如果这物件是真的,那价值至少得9位数了。
“这东西有由来吗?”周正走近观察后问道。
“我们有人专门在河南、河北、陕西和山东地区的民间收这些青铜器,这青铜羊觥就是在河南的淇县收来的。”萧无言说道。
“淇县?那里在古代是商朝的国都,不过正因如此,据说淇县有专门造假的村落,整个村子都造假,手艺流传百年,特别是老师傅的手艺,可达以假乱真的程度。”
舒大禹笑道:“关于淇县的物件,我们每次收来都会反复再三的鉴定,所以基本没看走眼过。但这次,这个青铜羊觥有不起眼的造假痕迹,所以绝对是赝品!”
“那你说说,哪点有造假痕迹?”周正直接问道。
在他心中,已有答案。
“很明显,远古的铜器大都由陶范法制造而成,因此必定会留下线痕。即使后期经过打磨,那些线痕不会那么明显,但像耳,足,内侧或其他隐蔽处的痕迹是磨砺不掉的。
而且当年的铸造者,也根本没有除线的习惯。但你看看这尊青铜羊觥,就算是羊角这么扭曲的地方,依然没有线痕,属实很矛盾。”
周正听了他的解释,沉默了一下,又笑了笑道。
“我倒是觉得,这不是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