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庆左手凌空点出,一股极强指力激射向游坦之面门。
他所使的正是大理段家绝学一阳指。
段家一阳指,除了大理段家子弟修习之外,像天龙寺众僧也多修习。
一阳指可以凌空发劲,可以说是六脉神剑的雏形和基础。同时它也是一门极其精妙指法,每提高一品需要极强的悟性和天赋。
天龙寺第一高手枯荣大师勉强练至三品境界,大理国皇帝段正明和天龙寺本因等众僧大致练至四品,像段正淳最多达到五品境界而已。
段延庆天资聪颖,在一阳指上也是勤修苦练,他的一阳指指力也达到了四品境地,指力能达到三四尺开外。
游坦之正凝神戒备,眼见段延庆一阳指指力激射过来。
他本可轻松避过,但心内也是好奇一阳指威力到底如何,随即迎着指力来向,轻飘飘发出一掌。
段延庆的一阳指,指力端正雄浑,大开大合。
而游坦之这一掌却是少林降魔掌法,掌力无比阴柔。
他曾经在西夏和李延宗比试之时便已经初窥门径,在拜入玄苦大师门下之后,得到玄苦真传,他更是对其细细钻研,早已得其精髓。
指力与掌力激荡之下,竟然尽皆消弭于无形。
游坦之看清一阳指招式,发现其只不过是一极高明的点穴手法而已,便不以为意。
段延庆心内却是震惊不已,他淫浸一阳指多年,指力早已不凡,江湖中不知多少好手被其指力击伤。
没想到游坦之只是随手一掌,便轻描淡写化解自己引以为傲的指力。
震惊之余,他右手铁杖一点,身子轻飘飘跃至一旁,正好拾起之前被击落的铁杖。
游坦之也不急于攻击,只是冷冷看着段延庆动作。
只见段延庆气贯于臂,左手只是一抖,这细铁杖便即恢复原状。
段延庆之前只有一根铁杖,由于双腿已废,须得凭着那根铁杖支撑身体,而只能一只手施展一阳指。
此时双杖在手,顿时威力大增。
他不仅可以二根铁杖轮番发出指力,同时铁杖本身亦有长度,他的一阳指指力通过铁杖,竟能透至八九尺距离。
只见他铁杖一点,身形略微退后,随后双手铁杖轮番点出,一时间空气中响声大作。
段延庆杖影纷飞,但游坦之见招拆招,任段延庆出招多快,他脚下凌波微步施展开来,左一闪、右一躲,犹如一只翩翩的蝴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段延庆一连点出二三十杖,竟然未能碰到游坦之一丝一毫。
段延庆心下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在其连番施展一阳指之下,饶是段延庆内功深厚,也渐感有些吃力,再出手之际,招式慢慢迟滞下来。
游坦之抓紧时机,再一次避过铁杖之后,二个踏步,便欺身至段延庆近前。
不容段延庆反应,他左手陡然探出,早抓住段延庆左手腕部。
他劲力微吐,段延庆吃痛,手中铁杖立马掉落在地。
段延庆大惊,他左手被制,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双腿被废,右手铁杖用力在地面一点,再顺势一横,便急速挥向游坦之左臂。
段延庆使的这一招,乃是围魏救赵。
此时段游二人相对而立。
游坦之是左手拿住段延庆左手,段延庆右手铁杖来攻击他左臂,游坦之右手由于角度原因不好施救。
段延庆认为如此短的距离,游坦之要么放开自己手腕躲开,要么选择用胳膊硬扛!
仓促硬抗之下,自己这一杖倾注了十成功力,游坦之的胳膊绝对会被打断。
是聪明人,都会选择放手。
游坦之武功奇高,自然是聪明人!
段延庆甚至已经想好,一旦对方放手,自己不会再战,定会找机会脱身。
就算以后碰到此人,也要远远躲开。
眼前此人,太危险了!
游坦之此时身负多种神功,眼力见识非凡。
他如何不知段延庆的打的如意算盘?
但他怎会如了段延庆心意?
段延庆出手之时,一直盯着游坦之面部,当他看到其嘴角微微浮起笑意,突然感觉有些不好。
游坦之冷笑一声,便即运起北冥神功。
段延庆突然感觉左臂一酸,随即全身内力沿着左臂,急速朝外奔涌而出。
游坦之长久以来,练习北冥神功,都是勤练不辍,体内北冥真气早已浑厚无比。
他本身内力就高于段延庆,此时施展开来,段延庆的内力就如黄河决堤般涌入其体内。
段延庆身体本就残疾,此刻浑身酸软,唯一一根铁杖早就把持不住,掉落地上。
若不是被游坦之拿住左臂,早就像烂泥一般,瘫在地上了。
饶是如此,他此刻没了铁杖支撑,就像一个宽松的稻草人一般,挂在游坦之手上。
他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怪叫之声。
原来他此刻体内内力奔涌而出,难以汇聚真气,其腹语术亦是难以施展。
游坦之见此情此景,突然感觉段延庆有些可怜。
其实四大恶人中,其实只有老二叶二娘和老四云中鹤,是真正的大恶人。
而老大段延庆和岳老三,都是有些名不副实。
想想段延庆一生,除了为报仇和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杀人之外,基本上没有杀过无辜之人。
想到此,他便没有取段延庆性命的想法了。
游坦之手上一松,段延庆便即掉落下来。
他内力被吸小半,此刻浑身酸软,几近虚脱,就如一滩烂泥一般,摊在地上。
段延庆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深知自己是个废人,二十年前本该死了,因此他并不怕死。
但想起皇位被夺,重登大宝事业未竟,却是有无尽的遗憾。
此时游坦之手下留情,他挣扎着却难以坐起,扭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游坦之。
游坦之拾起那二根细铁杖,整齐的放在段延庆跟前地上,随后说道:“段延庆,你虽号称是恶贯满盈,但我见你也非十恶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也是可怜之人,今天我就留你性命。”
段延庆已经借细铁杖撑起身子,他勉运残余内力,发出一声冷哼。
游坦之见状摇头道:“望你之后好自为之。”
段延庆再未回复,只是借着细铁杖点地,一颠一拐的默默离去。
只是这黯然的背影,再也没有出场时那么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