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世勋捧着手机,静静地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这让他想起若干年前,他把戴着假面具的姜小米掳到自己家里来的情景。
那时,她也像现在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逃出去。
朴世勋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讽刺。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无法让她停留片刻。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有些人,终究做朋友就好。
因为退一步舍不得,进一步又没资格。
朴世勋关闭手机,阖上有些湿润的眼眸。
他对自己说,不能心软,不能叫她离开,曼罗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她过去只会添乱。
这是理智。
然而情感却又出现了矛盾冲突。
强留下来又能怎样?
反复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早上,佣人进入别墅开始打扫,并且准备早餐。
朴世勋破天荒的要求做一顿中式的早餐。
佣人吃惊归吃惊,还是依照朴世勋的吩咐去做了。
朴隽吃完早餐,又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威廉催促他再不快点儿就要迟到了,朴隽这才依依不舍的往门口走。
魏家的两个崽儿喝了奶,被乳母抱着在外面晒太阳,朴隽路过时候,也仅仅是轻描淡写的瞄了一眼。
他可不是对所有小孩都那么喜欢的,在他的心里,娄世星永远都是第一位。
到了学校,朴隽刚下车,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呼吸的呼唤。
“哎——朴隽!”
朴隽回头,只见两个熟脸呼哧呼哧的朝自己跑过来。
送他们过来的是蒋家阿九,他也认得朴隽,冲他们招了招手后,便驱车离开了。
距离上课还有十多分钟,蒋星河跟娄世霆一左一右,像是挟持朴隽似的,夹着他往校园的小花园走。
朴隽皱着眉头:“你们干什么。”
娄世霆:“江湖救急。”
说罢,不由分说的将朴隽拉扯进了小花园,蒋星河怕被人看见,扯了一根树枝横在面前。
朴隽挣脱了娄世霆的手臂,神色极为不悦:“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娄世霆飞快的卸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堆烂纸。
得亏朴隽上了几年学,换做他以前,绝对认不出这是试卷。
“帮帮忙,帮帮忙,替我订正一下,实在是赶不及了。”
朴隽手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支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娄世霆又从书包里翻出另外一堆烂纸。
好像还是试卷。
朴隽忍着抽搐的嘴角,心说这家伙是不是到学校收破烂来了,东西怎么都是烂糟糟的?
“大恩不言谢,你帮过我这次,回头你有事,我一定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娄世霆信誓旦旦的伸出手指,向朴隽赌天发誓。
见朴隽不为所动,娄世霆早有准备。
他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头取出一只做工粗糙的纸青蛙。
朴隽一脸的质疑:“这是什么?”
“你弟弟给你的。”娄世霆朝他露出谄媚的微笑。
娄世星会折纸的事,朴隽早有耳闻,不过,这纸到底是不是送给他的,还有待考究。
“你怎么证明,这是送给我的?”朴隽问。
娄世霆嘿嘿一笑,翻开青蛙背面:“你看,这上头写着字呢,送给朴隽哥哥。世星!你看。”
娄世星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谁相信这是他写的?
可是这歪歪扭扭的字迹也不像是娄世霆跟蒋星河的手笔。
朴隽将信将疑:“真是他写的?”
娄世霆用力的点头:“这还能有假?他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呢,就先学会了你的名字。”
朴隽没有被人拍过这么美丽的彩虹屁,一时间犹如坐在了云端上,他攥了攥手里的铅笔,什么话也没说,便蹲下来,将那堆破烂试卷抚平,开始帮人订正试卷了。
蒋星河由衷的佩服她二哥的高瞻远瞩,怪不得昨晚上宁可不写作业,也要教会娄世星写朴隽的名字。
……
有道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娄世霆找人带笔的事被老师戳穿,对于这个学习成绩忽上忽下的刺头儿,老师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打电话给家长,让他们回家好好教育。
姜小米跟朴世勋打申请,问他能不能让她去一趟学校。
朴世勋早已经看透了她的小伎俩,她哪里是想去学校,她是要跑啊。
“魏老爷子今天回来,等把孩子接走,我带你过去。”
正在吃饭的李小甲跟阿城同时抬头。
姜小米质疑起来:“你带我过去?你不是不能入境吗?”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中午,魏老爷子带着军师来接人,得知事情始末,魏老爷子对朴世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说等一段时间,一定备足了厚礼,叫魏少雍亲自登门来谢。
送走魏老爷子,朴世勋把陆青龙叫过来,问他借几个人。
陆青龙沉默了片刻,说道:“朴先生,现在曼罗对鲁斯卡特人极为不友好。”
现在的曼罗跟以前的曼罗已经不同了,从前本沙卡拉卡还会卖几分面子,可自从开放了国门,FOX给予曼罗不少方便,免费替他们建造公路,还花了大价钱帮他们改善生活,比起几家大公司,FOX对曼罗的贡献似乎要更大一些。
更何况,朴世勋并不是普通的商人,他还是鲁斯卡特掌管兵权的重要人物,说实在的,娄天钦的处境,说不定都要比朴世勋更安全。
姜小米听着陆青龙的分析,心突然就沉到了谷底。
朴世勋示意陆青龙不必再说下去:“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陆青龙见他心意已决,叹气道:“好,我为您安排。”
“陆青龙!”姜小米突然站起来。
已经转身的陆青龙缓缓转身。
突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等着她的下文。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可有句话说的极好,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说起来,这是我家的事,与你们无关,承蒙二位愿意出手相助,但换句话来讲,如果你们发生什么意外,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释怀……我不想这样。”
她知道自己说这番话,有些伤人,也有点不识好歹。
但事实却是如此。
人情债,是这世上最难偿还的。
“而且……而且我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没用。”姜小米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有点害羞的。
像极了小学生跟老师说,这张卷子我全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