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着实感到挺为难的,刚刚才说要做肠镜排查肠癌的风险,现在又要改口说没有问题。
这非常影响他们医生在患者心中的高大形象好不好。
可是,打电话来的人是姜小米。他能怎么办?只能按照少奶奶的吩咐去做。
茶茶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魏少雍正在跟医生说话。
医生说:“刚才我跟几个教授讨论了一下,觉得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这里头涉及到了很多未知的因素,如果贸然做肠镜,我怕会给小姑娘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
魏少雍盯着医生,嗓音冷沉:“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医生头皮一紧,差点当场破功。
很显然,医生低估了魏少雍心思缜密的程度。
如果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普通病患家属,医生说完那些话以后,恐怕对方也就信了,但此刻站在这儿的人是魏少雍。
察言观色是商人安身立命的本钱,从字里行间去揣度对手的心态,对魏少雍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刹那间,魏少雍的脸色完全暗了下来:“医生,你是在逗我玩吗?”
苍天可鉴,谁敢没事逗这只老虎玩?
医生在心里哀嚎,少奶奶,你可把我坑惨了。
“魏先生,您误会了,我只是站在患者的角度去考虑,您刚才也看到了,小姑娘似乎对……对肠镜很恐惧。”
“因为她恐惧,所以你改变了治疗的方案?”魏少雍说话的同时,开始朝医生逼近:“如果是这样,那些需要开刀做手术的病患,胆子都应该很大对吧?”
“魏少雍——”茶茶觉察到了不对劲,慌忙跑过去拉住男人的手臂:“人家是医生,他说的话肯定都是有根据的。”
魏少雍却不买账,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而不是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本想趁机溜走,魏少雍却先一步挡住了医生的去路。
茶茶都看傻眼了,她哪里能想会把问题搞得那么复杂?魏少雍的样子很像是要把医院端了。
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轻轻的闪了一下,下一秒,茶茶就听见魏少雍说:“看来娄天钦需要重新盖一家医院了。”
魏少雍平时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可一旦发起狠来,绝对是说一不二,他既然能说出要娄天钦重盖的话,结果显而易见——一间厕所都不会给人留。
医生惊恐的瞪大眼睛:“魏先生,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魏少雍连话都懒得再说了,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医生见状,连忙拉住路过的护士,让她赶紧请院长过来。
这期间,魏少雍已经对电话那头的人下达了拆除医院的命令。
挂断电话后,魏少雍‘好心’的提醒对方:“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撤离。”
茶茶悔得肠子都绿了,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收场?
小护士去请院长了,不一会儿,小护士惊慌失措的跑回来:“主任,院长不在,怎么办?”
“赵医生呢?”肛肠科主任急忙问道。
小护士艰难道:“也不在。”
肛肠科主任心说这下可惨了,病急乱投医,他只能给姜小米打电话了。
这头主任刚准备掏电话,忽然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喊声:“我没病!是我撒谎了!”
天知道,茶茶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喊出这句话!
这嗓子喊完,医生愣住了,杀气腾腾的魏少雍也愣住了。
震撼力太大,使得整个走廊都安静了下来。
魏少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乎还没能从刚才的震惊中脱离出来:“你说什么?”
茶茶嘴上说自己骨头软,假如魏少雍拷问她,她肯定会把姜小米供出来,可真正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她的骨头又莫名其妙的硬了。
“……我不想上课,我想……我想……我想休息。”她心虚的不敢去看魏少雍。
白炽灯下,魏少雍倏地变得无比凌冽。
“你是因为不想上课,所以才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
撒谎的后果就是,当说完第一个谎话的时候,必须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
茶茶感觉自己已经是被人逼上了悬崖峭壁,跳也是死,不跳也是死。
“嗯!”她硬着头皮承认了。
空气里传来手指骨节紧握的脆响声。茶茶猛地抬头,发现魏少雍表情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可下一秒,她就被魏少雍攥住了手腕,茶茶吓坏了:“魏少雍,魏少雍你干嘛。疼……你弄疼我了。”
少女不断的拍打着男人的五指,奈何他的力道太大,简直就像钳子一样,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茶茶被拖着走了。
……
茶茶被魏少雍强制性的塞进了副驾驶,然后,魏少雍在车外点了一根烟。
白色的雾气从他唇边溢出,模糊了他的轮廓。
一根烟很快吸完了,茶茶以为魏少雍会上来,没想到他又点了一根。
这举动看的茶茶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帮姜小米,而是后悔不该用那样拙劣又惹人担心的理由。
她看的出来魏少雍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她,害怕她身体真的出问题。
咔嚓,茶茶拉开车门准备下去,可刚开了一条缝,就被魏少雍挡住了。
“我劝你别下来!”魏少雍指缝里夹着香烟,神色阴郁。
魏少雍非常了解自己,这种情况下,他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
茶茶沉下半截车窗:“你先听我说一句好不好。”
“把窗户升上去!”这个时候,他什么话都不想听,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为了不再刺激这位老人家,茶茶只好升上窗户,在车里安安静静的等他自我调节。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魏少雍感觉那股火气不再像刚才那么旺盛了,这才拉开车门坐进去。
茶茶连忙贴上去:“现在愿意听我讲了吧?”
“阿茶,我不能明白你现在的想法!”平静下来的魏少雍看起来斯文了许多,他望着副驾驶上的少女:“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对我撒这样的谎。”
他认真的样子叫茶茶在心虚的同时又增添了一份自责。
是啊,她当时是怎么想的?脑子进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