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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仇自(一)(1 / 1)


苏子缺画出的阵法虽然简单,却很是难缠,仇自费了些时间才将它破开,可顾不上喘口气,迎面而来的就是齐刷刷的剑阵。

这剑法原本是他仙考的后手,剑修最重要是天赋,而剑修顶峰的两个人都在南阳界,苏子缺自然知道南戚不收徒,所以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拜入陆惜叶门下。

可命运总是这番弄人,剑法确实见效,三个回合下来,仇自便已被二十一根剑阵压跪在了地上,狂喷出一大口热血,苏子缺在剑修上的天赋,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可,拥有天赋就一定能成为陆惜叶的首徒吗?只能说规律一向如此,却从来没有这样的规定。

苏子缺稳下了剑阵,居高临下的扫视他一眼,“你若认了,我饶你一命!”

“呵!能亲自碰一碰前辈的压箱宝,仇自很是幸运呐,可前辈这般不给退路,我又怎能输呢!”仇自目色阴沉,轻抹去唇角的血渍,嘶吼一声强撑起了身体。

苏子缺轻蔑一眼,眼中已经满是血丝,“可惜了,能接下我的三招,你确实有些实力,不过,最后一招下来,我看你就别想活久了。”

“哈哈哈,是吗?那我可真是太期待了!”别忘了,仇自是在不暴露任何招式的情况下接下的那三招,也难怪他还能如此狂妄。

语落,两人同时起势,看着更加强势的剑阵袭来,仇自目色从容,不慌不忙的调动着全身的经脉运转,顷刻间,周身燃起了一障虚无奇异的气焰,似乎还有什么在他四肢流动,紧接着飞旋至半空,双手结印于胸前,口中不断念着什么诀。

强劲的冲击并没有如约而至,看到剑阵竟被那道轻薄的气焰挡下,苏子缺目瞪结舌的愣在了原地,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挡下他的剑阵,他的剑阵不可能存在任何问题,苏子缺怒目圆睁,大喊一声,一气之下竟强行催动了第五层剑阵,“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要你死。”

场外一角,“苏师兄这是疯了吗?师父交代过他绝不能催动第五层剑阵的,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那第五层剑阵的威力太过强大,这不像是一场仙选,更像是天才之间的竞争,胜者即是属于这个纪元的天下第一,双方灵力的运行调动了整个南阳气运的流转,一时间,场外上下皆是狂风怒号,好在有着南阳弟子的镇压,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肉眼可见,剑阵已经超过了气焰所能承受的极限,正慢慢的削弱着仇自身上的屏障,一些气焰甚至与剑气融合,化为更加锋利的气刃划伤他的血肉,而伤口流出的血液,立刻又被强势的剑阵吸食殆尽,滋养着剑阵的运行,仇自嘴角再次喷涌出了鲜血,照这样下去,他绝对撑不了多久。

本以为这场僵局终于要分出胜负了,可男人低沉着头,发梢遮挡的阴霾之下,不知藏了一双怎样阴邪可怕的眸子,竟还轻笑一声,沙哑着嗓音狠狠而道,“你拿我试剑,那我便还你一份大礼。”

仇自舍弃了护身的气焰,将四肢流动的灵力强行打入了剑阵之中,气焰消失的瞬间,仇自竟是硬生生接下了所有剑刃,好在他抽出的那股灵力巧妙绝伦,竟然篡改了剑刃的运行法阵,一组剑刃之后便停下了对他的攻击。

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场上的剑阵已经脱离了控制,主剑直冲天际,其余的二十支副剑失控四散而去,众人一惊,随之皆催动了自身灵力护防,唯有南戚,他像是笃定了什么,丝毫没有动作。

果然,他猜对了,只见剑刃离他还有数十米远,便被定格在了半空,抬眸之间,熟悉的身影小小的挡在他的面前。

“蠢吗?自己不知道挡!”

尊位的一角,东挽刚回过神,便看到了高位上洛沐沐的身影,嘴角竟不自觉一扬,“竟是她!”

南戚眼眸微微颤动,随之故作镇静的站起身来,目色染上了几分柔情,却迟迟没有回一句话,他也是第一次动情啊,可他对情爱没有生来的天赋,也从来没有人教他,该如何去处理这种微妙的情感。

与此同时,苏子缺追着主剑腾空而起,却被陆惜叶一脚踹入了荷花池中,陆惜叶握住主剑,可牵引的阵法已乱,剑意躁动不安,见状,陆惜叶抛出佩剑执念,在空中舞出了沁水剑法,让执念的气运牵引着主剑,通过沁水剑法的柔性,从而来平息主剑的燥意。

主剑宽重宏博,执念轻细柔和,金色若羲和凤尾,蓝色如清流润寒,天际之间,剑曲如吟如舞,从未发觉,原来剑法竟能舞得如此神圣优美。

河花池水面齐腰,陆惜叶一舞下来,苏子缺看傻了眼,竟还呆呆的站在池水之中,今日已算是幸运了,强行催动从未成功的第五层剑阵,还能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毕竟若不是仇自的灵力,他的第五层剑法算是成功了,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东挽拖到了比试场上,苏子缺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他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一言不敢发。

“是我奕恒阁有失管教,东挽在这里给各位赔礼了。”东挽手持桃花扇,恭谦着姿态站在苏子缺身边,抬起头时默默将视线放到了洛沐沐身上。

如此灼热的目光,洛沐沐自然也察觉到了,看着他的样子确实有几分眼熟,不过确实是不记得在哪见过了,洛沐沐感觉有些奇怪,却也没再多想什么,快速将视线收了回去。

场内上下面面相觑,还是一位看上去颇有来头的老者出声缓解了气氛,“哈哈哈,大殿下这是哪里话,能看一场如此精彩的比试,甚至还能见识到阿祥少君的沁水剑舞,是何等的幸运啊,何来见谅一说。”

比试场上,陆惜叶微微朝东挽点头,将主剑扔到了苏子缺面前,随之将视线定格在了一旁的仇自身上,仇自全身是伤,虚脱了身体的瘫跪在了地上,血水染红了地面,“仇自是吧!我记住你了。”

一直以来,剑阵除了用强大的灵力完全压制,想要破解就只能是硬扛下所有剑刃,还未有过如此巧妙的破解之法,这个人确实很厉害,她对他的期待很高。

陆惜叶说完,让开视野回到了她的位置,明摆着是在让南戚处理,南戚双眸暗淡无光,慵懒着神气当机立断道,“取消仙考资格。”

陆惜叶一怔,如此严重的事态,竟然只是取消一个仙考资格,她很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到南戚阴沉的脸色,自叹一口气没再出声。

苏子缺听此,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是,多谢天尊。”

没有惩罚,甚至还保留了仙选名额,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处罚了。

待众人回过神,高位上南戚已经没了身影,宫道上,洛沐沐愁苦着脸,任由被南戚牵着,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看南戚那一脸严肃的样子,还以为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毕竟两人的这场闹剧,确实有些莫名其妙,可深道足够安静,南戚却依旧毫无表示,眼看着离殊熙殿越来越近,洛沐沐面色一狠,一把甩开了南戚。

小小的手腕从手心挣脱,南戚这才停下了身来,慢慢回过了首,微微拂风,发梢掠过薄润的唇角,他的眼下带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视线浅柔的落在她的身上,抬眸之间,目色生了情。

看到洛沐沐舒展着透红的手腕,别过头去杵在原地一言不发,南戚嘴角染上一丝久违的笑意,“还在生气?”

洛沐沐气愤喊道:“没有!”

“那为何不回殊熙殿?”

洛沐沐疑惑一脸,忍不住嗤笑一声,“你就问这个?”看到南戚没有只字反驳,女孩不屑着脸色朝他喊道,“你无聊死了!”

看到洛沐沐转身欲走,南戚手足无措着急忙出声道,“你去哪?”

洛沐沐走了几步,回过身时面色带上了从容悦色,咂了咂嘴,“去后山,找穆慕藏的宝藏。”说完还不忘给他比个有些俏皮的手势,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了深道尽头。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奇妙,一个初开,一个未开,并没有刻意的去维持,可见面的那一刻,总会有些莫名的东西吸引着彼此,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该是多深的缘分,才能将两个完全沟通不了的人牢牢的栓在一起,可能这就是命定吧,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这段情感会得到升华,但至少现在没有。

“穆慕…藏的宝藏?”南戚沉思之际,再次回眸时,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南戚严了神色,未发一言,等待着来人先开口。

“蒲阳辛周先府侯,参见天尊。”

……

远处的天际之下,落日余晖将那一片沉沉的云翳染上了暖色,穆慕刚处理好比试场上的事情,便急匆匆的赶到了殊熙殿,“尊上,您找我?”

南戚淡然:“你在后山藏了东西?”

“啊?”

南戚不满的重复道,“你在灵岭藏了宝藏?”

“……”穆慕神色一紧,思量许久,灵岭,宝藏…他是指莹水莜莜吗?

南戚察觉到了穆慕神色的变化,云淡风轻,“带来给我。”

!穆慕猝不及防小腿一软,他听到了什么!给他!这这这,难道是理解错了?还是……,穆慕不敢再接着往下想,支支吾吾的呢喃而道,“尊上,她…出不了灵岭。”

南戚一顿,额眉微微拧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带不出灵岭,“那就带我去。”

穆慕反复观察了南戚的面色,这也不像是开玩笑啊,他这到底是何意啊?不过眼下,也只好先应下了。

青颐堂外,木屋前的空地添了新土,砌成了方圆的小台,台中的沃土浇了层水,洛沐沐生来脚手笨,泥渍被她弄得到处都是,全身衣裙就没剩下干净的地方,却还兴致勃勃的埋头挖着土。

“洛沐沐,你看是剪成这样吗?”一旁的莹水莜莜也没好到哪去,半蹲在还算干净的地方修剪着枝芽,俏丽的鞋子裹上厚厚的泥土,一脸疑惑的将手中的枝芽递向洛沐沐。

洛沐沐刚抬起眸,眼中之人却瞬间让她愣在原地,看到洛沐沐的视线很远,莹水莜莜才悠悠的转过了身,语气从刚看到穆慕的轻快兴奋,到视线移到他身侧之人的顿语,“嘿,穆慕!你……你们怎么来了?”

莹水莜莜目色很冷,她确实没认识多少人,可南戚,她是打心底的不喜,隐隐之中,总感觉他的出现,总是要来夺去一些她身边的东西,第一面是她的师父,这一次是她知心的好友,或许将来某一天是她的生命。

毕竟她师父跟她说过,虽然她们的主人是坠玉仙尊,可仙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天尊铺路,而这个心中无大义的天尊,未来总要成长,必定会付出很多代价,她们的存在,就是在关键时刻,舍弃自我做一块垫脚石,这是青颐堂的宿命。

南戚看到洛沐沐这副样子,心中似乎想起了极其可厌的事情,也没再顾及刚刚见到莹水莜莜的讶异,气愤着脸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将拉起了洛沐沐的手。

“哎?你干嘛啊?放手…放手啊!”

莹水莜莜一惊,正准备上前去,却被穆慕拉住,看到穆慕目色坚定的微微摇头,莹水莜莜意识到了什么,视线落在洛沐沐身上,依依不舍的随着穆慕离开了。

月牙弯弯挂得很高,溪水伴着月色的寒意,凉得彻骨,流水很浅,刚刚没过洛沐沐的膝盖,花台离小溪有些距离,可洛沐沐竟然是被他硬生生的拖到了水里。

突然的溅起的几层水花,微妙的围起了溪中的两个人,洛沐沐看着自己湿透的下半身,眼眸一闭怒吼道,“南戚!你干嘛呢!我惹到你了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被洛沐沐这么一骂,南戚冷静了些,她是圣神而又纯净的神明,绝不能让她沾染上任何的尘渍,那一刹那,所思所想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可是,怎会如此冲动,又因何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活得确实不通澈,却也没有这般莫名,南戚百思不得其解,随便找了个话题搪塞过去,“你多大了还玩泥巴呢!脏死了!”

洛沐沐心中虽然很是埋怨,却还是乖乖的在一旁清洗着泥渍,听到南戚的话语,瞬间用一种极为冷漠的眼神审视着他,“脏!哈,你跟我说脏啊?”

洛沐沐没有多说什么,可所言之意一目了然,南戚意识到了她口中脏的含义,拳头慢慢握紧,心中顿时怒意横生,有些话不适合明说,可心中存了芥蒂,却永远也做不到坦诚相待了。

他还是没有反驳,自从上一次的哑口无言,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掌握主动权了,南戚从来不是一个软弱被动之人,只是面对她,这种卑微心甘而来,他会很小心的偏让着她的想法,因为不安敏感的蝶啊,总会因为人的刻意强留而迅速逃离,若是注定留不住,那常伴也挺好。

他也意识到了,每一次与洛沐沐的争执,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他心底隐隐作痛,像是愧意,总感觉欠了她什么,又错像是一种爱而不得,总之就是莫名其妙,他不记得之前见过她,可能是前世而留的羁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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