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子啃的差不多，萧重待的时间够久了，临走的时候说是会寻摸些锅具来。
沈鱼闲不住，背起背篓，打了满满一篓青草，昨日打的青草不多，委屈了这些黄牛，今天打起精神埋头苦干，补偿一下。
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往回走得路上，恰好遇到了郑文进。
“郑老师好。”
“小鱼，这么巧。”
其实哪里是巧，他听村民说沈鱼刚上了山，这才堵在道上，等了大半个钟头，才盼来了个巧遇。
这声小鱼叫的亲切，从现在沈家村也有许多人这么叫自己的。
只是经郑文进的口叫出来，她总觉得怪怪的。
“看来郑大哥很喜欢山里，今天是出来找什么素材吗？”
“我就是出来摘个野果，山里很好，我很喜欢。”平日里伶俐的一张嘴，遇到喜欢的女孩偏偏张不开口，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种绿色的果子，我们村里人叫它圆枣，其实不是枣子，只是长得跟枣子类似，果肉绵软，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他从兜里取出一个，在衣角上蹭了蹭，“这种黑色小种子也能吃，不碍事，小鱼你要不要尝尝？”
盛情难却，郑文进一脸期待的样子让人呢不能忽视，沈鱼点了点头，轻咬了一口，丰盈的汁水充斥整个口腔，甜甜的带有一丝酸味，比城里卖的贵极的苹果还要好吃。
“这个味道真好，郑大哥，这种果子山里多不多？”
大山可真是人类的宝库，沈鱼简直太喜欢大山了，她想多摘些果子，给萧重、两个周爷爷都带些，他们一定喜欢。
“山里遍地都是，我这里多的很，你要是想吃，我给你去摘。”
“这怎么好意思。”
她推拒着，郑文进却不让步，“这点果子有什么，小鱼你又见外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推让着实有些尴尬，沈鱼眼光一瞥，郑村长正立在不远处的土坡上注视着他们，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窝成了两条缝。
“小沈，同志之间的一点心意，你就别见外啦。”
沈鱼这才收下，“那就多谢郑大哥了。”
心里却想着，没几日大家会去城里采购生活用品，到时候她买些吃的，给郑文进送一些，还人情。
只是萧重的钱她不想动，自己又是荷包空空，得想些办法来钱才是。
郑富哪里知道她脑子里的想法，有些欣慰的看着郑文进，这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眼光不错嘛，这小丫头是这群知青里最俊的，瞧着也机灵。
他没记错的话，沈鱼档案上写的是父母双亡，是个好拿捏的主。
“年轻人之间就不要谢来谢去的了，后天知青们不是去采买生活用品吗？我看小鱼也别跟大部队挤了，我后天带萧重去城里办事，你和文进跟我去，车上没这么多人，也松快些。”
“好。”有萧重在，她便应了下来。
走在回去的路上，沈鱼内心想要赚钱的想法疯长，她虽然靠着萧重走出沈家村，但并不想过多依靠对方。
只是这个时代严禁“投机倒把”，她若想赚钱，是要冒着极大地风险的。
听说城里有很多“黑市”，她可以先去考察一下。
回到熟悉的牛棚，她将新鲜的青草倒入牛槽，牛儿们不紧不慢的咀嚼。
来到垒起的简易灶台前，忽然发现上午经由两人之手制成的灶台竟然变了样，前者说是粗制滥造的话，后者便是精工细作。
看着紧闭的房门，除了里面的周师傅，还有谁会来到这里帮忙垒灶台？
这个老头虽然胆小，可也是个热心的人。
她来到门外，轻轻敲了下房门。
“周师傅，是您帮忙垒的灶台吗？比我们垒的好多了。”
周大洪原本不是胆小如鼠的性格，相反他脾气大得很，一个不顺心能把手下人一顿臭骂，可能这也是他被人贴大字报举报的原因。
一个厨子，混成黑五类，也是倒霉了。
现在他被折磨的狠了，连帮人垒个灶台都要偷偷摸摸的，出门打个水都要避着人，跟过街老鼠有什么两样？
想起老伙计给他说的，“两人是好孩子，能辨明是非的那种人，你别害怕。”
他啐了老狗一脸，“我有什么怕的。”
说完自己的脸也红了，他怂了，他怕啊。
“老洪，都会过去的，你看这段时间不也过了段安生日子吗？没多久，你就得被平反。”
“老猎头，平反不平反的老头子我不放在心上，只要别来作弄我就行了。”
“哎。”叹了口气。
“我走了，再过会儿山路上人就多了。”
“药别忘了，这里面加了百年人参，大补。”
门外女娃上次还帮自己提水来着，他清了清嗓子。
“你们不嫌弃就行。”
“怎么会嫌弃呢，我可是太惊喜了。”
沈鱼有心感谢周师傅，于是问道：“周师傅，村里人给了我些叫软枣的野果，你要不要尝尝？”
那种果子周大洪吃过，跟城里橱窗里的猕猴桃味道很像，比那个还好吃嘞。
说起来也很多年没吃过了，口里不由得分泌出些口水，他咽了咽唾沫。
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就是馋，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馋，怎么能成为有名大厨呢？没有对美食的热爱，怎么做得出珍馐美味？
但是他开不了口应下，从来都是自己给别人恩惠，怎么能白白拿小姑娘的东西呢。
过了许久，里面就是没有回声，沈鱼知道周师傅兴许有顾虑，找了几片干净的叶子铺在门外石板上，放了满满一大捧圆枣。
“周师傅，我还有事，先走了，圆枣给您放在门口了，您洗一下就可以吃了。”
她背上背篓又去割草，回来时院里多了些烟火气。
萧重已经做好饭，招呼沈鱼坐下，“洗洗手吃饭。”
饭食依然简单，一碗粥几块咸菜，都是粗粮，哪里能顿顿吃细粮呢。
她随意扫了一眼，门口前的野果不见了，洗干净手安心坐下。
萧重并没问灶台的事情，吃完饭后，才开口，“这些是咱们的人参药丸。”
声音压得低，神情足见尊重。
沈鱼接过他手里的黑匣子，轻轻打开，一个个圆滚滚的大胖药丸躺在盒中，她轻轻拨动了下。
忽然，她问道：“萧重，你知道黑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