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碾过轨道轨道的声音在下铺听得异常清晰。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唤醒了沉睡中的沈鱼，抬头看向萧重，发现人已经不在。
她迷迷糊糊的扎好头发，准备瞧一瞧，正好萧重进来，他有些笨拙的将手里的搪瓷杯放在桌上，随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示意她先喝几口温水。
沈鱼拿起杯子，被他这样的细心惊讶到，早晨喝杯温水的确让人觉得舒服了许多。
黄慧慧也醒了，她掏出包里的洗漱用具，慢吞吞的下来，准备去洗漱。
许是下来的时候晃动了床铺，发生吱呀的声响，惊动了对面上铺的两人。
李艳艳睡得正香，忽然被外面的响动声惊醒，心头顿时积了一团火，嘴里嘟嘟囔囔，“什么素质呀，大早上的哐啷作响的。”
还大早上呢？黄慧慧翻了个白眼，已经北京时间十点了。
昨晚叮当的把自己吵醒的账还没算呢，还好意思怨别人？
张了张嘴，可又想起父母的嘱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忍住没有回怼。
把自己的梳子重重扔在床铺上，端着杯子洗漱去了。
出门时，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窄小的上铺竟然睡着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塞下去的？
她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正在睡觉的两人，照常关门，发出一阵不小的声响，终于将床铺上的李艳艳彻底吵醒。
她推了推自己的老公吴一安，睡得跟死猪似的。
“老公，我饿了。”
“包里有烧饼，你去拿个吃。”
“我想让你帮我拿。”
男人不理，仍闭眼沉浸在睡梦中。
“你起不起来？”她已经有些生气了、
带着怒气的声音将半睡半醒的吴一安吓得一激灵，他猛地睁开眼，“艳艳，我这就去给你拿。”
李艳艳这才露出了笑容，慢吞吞的下床铺，下来后又没有地方坐，只好问沈鱼：“我能坐一下你的床铺吗？”
“好。”沈鱼往里坐了坐，她总不好说不许吧，出门在外的，互相体谅些也是应该的。
有了坐的地方，李艳艳这才满意，“还是下铺舒服。”
她瞧着沈鱼倒是好说话，寒暄几句后，才知道大家都是去北大荒的知青，顿时亲热了起来。
之前些微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正好黄慧慧洗漱回来，沈鱼向她介绍，“慧慧姐，这位是李艳艳和她的丈夫吴一安，他们和咱们一样，都是去北大荒的知青。”
黄慧慧本不喜欢这两人，看在是同行知青的份上，才勉强点了点头。
一同坐在沈鱼的下铺，她懒得再爬上去了，老躺着也不是个事。
萧重与吴一安互相点了点头，这就算是认识了。
车厢里顿时热闹起来，尤其是三个女人，讨论这趟崭新的旅程。
黄慧慧说的饿了，剥开巧克力的塑料纸，将褐色的巧克力放入嘴中。
李艳艳眼神一亮，这可是巧克力，她从没吃过呢。
“慧慧，你家一定很有钱吧，竟然能吃得起巧克力。”她忍不住问道。
黄慧慧皱了皱眉，她不喜别人打听自己的家庭。
“一般家庭，吃块巧克力也没什么。”
“巧克力多贵呀！”
李艳艳说着，肚子忽然饿的更厉害了，她家里条件一般，自己又找了个家庭条件更差的吴一安，别说巧克力了，她已经好几个月没闻见肉腥味了。
这回买路上吃食，她狠了狠心买了几个大饼，要是依照他们平时的消费，肯定是买窝窝头填饱肚子就行了，但是她要面子，人人吃不饱的时候，她偏要吃最好的。
买了各种东西，最后买卧铺的钱就没有了，只好买了一张卧铺票，一张硬座，两人挤挤算了。
“能让我尝尝吗？”鬼使神差的，她问道。
“不行。”黄慧慧拒绝的很干脆，她本就不是脾气好的人，面对不喜欢的人更是不假颜色。
“想吃自己买。”还不忘补一句。
李艳艳红了脸，“谁还买不起了，这不是在火车上，没地儿买。”
“我还不稀罕了。”她只觉得黄慧慧嘲讽自己买不起，气得脸色又黑又红，一面羞一面怒，“都是一个地方的知青，怎么就这么小气？”
黄慧慧怒斥道：“想吃别人的东西不小气？怎么这么不要脸！”
两人说着说着，似乎有战况升级的意思，沈鱼忙制止道：“我家附近的酱牛肉特别好吃，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萧重已经打开了袋子，属于牛肉特有的香味飘散开来。
李艳艳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好香。
这年头，食物的诱惑力远大于任何。
吴一安戳了戳她，“来，我先来一块，艳艳，快坐下尝尝呀！”
他不赞同李艳艳的行为，但却不敢惹她生气，只好作和事佬，“黄慧慧同志也别站着了，沈鱼同志诚心邀请我们的。”
一场酱牛肉，消弥一场风波。
黄慧慧尝了几片，便上床躺着去了。
李艳艳则不然，她觉得上去和吴一安挤着更难受，不如在沈鱼床铺上待着，况且，她眼珠子转了转，这沈鱼是个傻的，她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酱牛肉被她吃的所剩无几，沈鱼心头在滴血，幸好自己还有大酱，要不然真不知道那些冷硬的大饼怎么下肚。
她安慰自己，吃就吃吧，下乡后就靠工分了，有钱也买不着东西。
李艳艳嘴里嚼着酱牛肉，她也想停手，心里隐隐觉得这样贪吃不好，可是牛肉太香了，她忍不住。
幸好沈鱼脾气好，她的那个跛子朋友也是个窝囊的，自己大胆吃就行。
嘴里鼓鼓囊囊的，还不忘道：“沈鱼，你真善良，我一看你就是好人。”
“不跟某些人似的，心眼又小又讨厌。”
黄慧慧在上面气得磨牙。
“咱们商量件事呗。”
“什么事？”
“我和吴一安两个人睡在上铺很不舒服，头都抬不起来，你一个人睡这么宽敞的下铺也是浪费，咱们换换吧？”
“不换。”沈鱼回答的很干脆。
黄慧慧还真怕沈鱼会答应，见李艳艳吃瘪，顿时噗嗤一笑。
“你也这么小气？”李艳艳不可置信的道。
“换一换怎么了，多大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