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拉着沈石坐在屋里,有些忐忑,她和萧重约好了今天去城里买结婚的东西,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走得如此仓促。
以至于都没跟沈枝枝好好告别。
想到沈枝枝,不免想到沈书文,他应当还在县城教书,听枝枝说,最近学校里忙得很,连回家看看的时间都没有……
忽然有敲门声传来,沈鱼快步上前,打开大门。
坐着轮椅的萧重出现在眼前。
很奇怪的是,坐着轮椅的他明明比自己低得多,可气势上,她却好像矮了一大截。
他身后是一辆灰扑扑的吉普车,她只知道他的家庭条件很不错,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借到吉普车。
年轻小伙立在车旁,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敬了一礼。
沈鱼微微点头,报之一笑。
萧重轻轻咳了一声,吸引沈鱼的目光。
“咱们走吧?”
沈鱼把他推进来,隔绝周围探视的目光,她没想萧重会来的如此高调,肯定会吸引到村里人的注意,万一把她的便宜亲人和沈富贵引来就不好了,必须尽快离开。
“长话短说,我和弟弟今天就跟你走行吗?”双眼瞪大,尽是祈求之意。
萧重点头,他现在还不太明白沈鱼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她如此着急,忙点头答应。
他答应的这么快,沈鱼松了口气,招呼沈石,“咱们跟着萧家大哥走。”
萧重被这声大哥叫的暖暖的,要是去掉那个家字就好了,萧大哥……
快速上了吉普车,沈鱼心情复杂,透过车窗看向从小生活的村子,她不知道自己赌的对不对,她的未来是否能因为离开这些以所谓亲人的操控,而变得更好呢?
只是没想到还没到村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以沈富贵为首,身后几个与村长家交好的汉子,团团围在村口的必经之路上。
“下来下来。”有人用棍棒敲击着车窗,幸好这车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质量好得很。
周身充满了所谓亲人的咒骂声,还有沈富贵呼喊着让她滚下去的嘶吼,沈鱼握紧了拳头,她不想招惹任何麻烦,但是这些麻烦偏偏来招惹她。
她强作镇定,对萧重道:“我父母亡故,我的婚姻由我做主,他们做的决定,我不接受。”
一句话落下,打的萧重措手不及,前世如水一般温柔的沈鱼身上,竟然有这么多过去?
还未等他消化完那句话,便见沈鱼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沈二叔捂着被打的青紫的左半边脸,破口大骂道:“你这死丫头片子,我就知道,你能出什么好主意?要彩礼,我看你诚心想让我挨揍。”
“知道你还敢来!”沈富贵啐了沈二叔一口,今儿上午沈鱼一家子人浩浩荡荡的来他家,他还以为要谈婚期的事,没想到张口便要彩礼,说好的一分不要呢?
骗到老子头上来了?给他一个大嘴巴子是轻的。
沈富贵梗着脖子走到沈鱼面前,手中胳膊粗的木棒一下一下的轻敲在手上,这就是刚才他用来狠狠击打窗玻璃的棍棒。
“敢跟着野男人跑,我听说你看上的是个瘸子,哼,真够没眼光的。”
“你爷爷奶奶说的,把你许给我,我可没有逼你。”
沈鱼一副要杀人的目光,“婚姻自由知道吗?现在不时兴包办婚姻了,他们随意处置我的婚姻,我反对。”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沈奶奶上来指着沈鱼的鼻子骂道:“臭妮子,给我滚回家去,我们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丢脸?要不是你们逼的我们姐弟走投无路,我会想要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
沈鱼大声控诉着他们,饶是只有一丝希望,她也想要试试,唤醒周围看客的恻隐之心,兴许他们会为自家姐弟说几句公道话。
“我的爹娘是为了帮二叔运送梁木,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爹娘死后的第二天,二叔就伙同爷爷奶奶将家里的值钱东西统统搜刮走,连家里的锅碗瓢盆都不放过。没过多久,又想着把我嫁出去,好霸占我家的房子、田地。”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谁不知道沈富贵第一任老婆怎么死的,这样的人家,我敢去吗?”
“沈石还小,我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在这样的爷爷奶奶二叔手下讨生活?”
一字一句,皆是真情流露。
萧重每听一句,脸色便黑一分。
眼见众人不为所动,沈鱼冷了心,擦掉眼泪。
既然眼泪不管用,那她收了便是。
沈富贵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屁话,不过这沈鱼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更平添了几分俏丽。
他调笑道:“第一任老婆是意外,你嫁进我家,我会疼爱你的。”
又看向车里藏在阴影中的男人,“我总比这只缩头乌龟强多了吧。”
话音刚落,萧重便在司机小哥的帮助下,从车上下来,默默挡在沈鱼面前,“聚众闹事,持凶器当街行凶,判个流氓罪也不为过。”
流氓罪可是要枪毙的,沈富贵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凉。
“你谁啊你?我姑父可是县长秘书,你算个屁?”
“江中唤身边不止一个秘书吧?”他意味深长的道。
“江中唤是谁?你小子扯什么呢?”沈富贵不明所以。
直到村长爹拉了拉他的胳膊,“江中唤就是咱们县长。”
村长瞬间换上了一副笑脸,从幕后走向台前,“犬子无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小兄弟,你和江县长挺熟啊?”
“几面之缘。见他去给我父亲送过几次年礼。”他淡淡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您贵姓?”
“萧。”
“还不快让开,聚众闹事还是怎么滴,滚滚滚。”村长擦了把额头的汗,差点就得罪了真佛。
望着吉普车轰隆远去的背影,沈富贵差点跌掉了下巴,“爹,就让他们走了?”
“你个二废物,得罪了大人物了!”村长悔不当初,只恨自己没能从这辆鲜有的吉普车里猜出了端倪,哪样的人家能调用到军用吉普?
萧重坐在车里,脸色黑的可怕,“查查江中唤身边的秘书。”
查哪个,怎么个处理法,司机小哥心知肚明。
“好嘞。”这些无赖泼皮能如此大胆,少不了有人罩着,除草还得从根处着手啊。
那位秘书,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