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觉得肯定是她疯了,正常人到这地步哪里还笑得出来,肯定是她听错了。
她被他的伤势震住,原本放下的心又开始提起来,看这伤口,感觉要上社会新闻了。
那群人是真的想整死他。
十八岁少年被惨遭追杀不幸殒命。
苏阮甚至连标题都想好了。
她哆哆嗦嗦地重新把手机打开,打开相机,“霍明州?”
她真的很怕他死在这,到时候她就是杀人凶手了。
霍明州声音低沉,“嗯,我在。”
“你现在还能说话对吧?”
霍明州:“......”
“嗯?”
苏阮也反应过来,自己问得有些奇怪。
“就是,你现在说话会不会很难受?”
要是说个话都费劲那就算了,她还不想让他这么快就死。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霍州明好像听出她的意思,轻笑着开口。
苏阮这才放下心来,把手机关上,一步一步往他那走。
“你是哪里惹到这么些凶神恶煞的人的,看着怪吓人的。”
难道是高利贷,也不对啊,霍州明可是大少爷,没有这个可能。
她摇摇脑袋,不再去想。
话刚说完,霍州明就这么倒在他的面前,看起来像是没了意识。
苏阮人一慌,连忙跑过去扶他起来。
也不去在乎裙子脏不脏了,拉着他的手臂就要站起来。
只是两个人都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小姑娘一拉他,没拉起来不成,人跟着被扯了下去。
苏阮被跟着带了下去,看着她身前满身是血的霍州明,不知道为什么,眼里的泪怎么也忍不住。
霍州明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双腿前的小姑娘,身上的痛存在感低了些,他就这么看着她那双含着泪的眼睛,手不自觉地就要摸上那张无辜的小脸。
却不想,一滴滚烫,骤然砸在他的手背。
霍明州的手跟着抖了一下,感觉这泪珠子像是砸在他的心里。
心好像跟着被烫了一下。
他不知所措,只能用手焦急地去按她的肩膀,一个用力,便把她搂到了怀里。
他的手紧紧地按住苏阮的肩膀,在两人触碰的瞬间,他感觉他的心跳也跟着疯狂的跳动,分不清是因为此时的伤势还是因为这个拥抱。
他只是抱着她,淡淡的嗓音在此时无比温柔,“是摔疼了吗?阮阮别哭,我在。”
苏阮闷闷的声音从霍明州怀里传来,把他的手拨开,“我没事。”
霍明州被拨开的手尴尬地放在膝盖上,半晌之后,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那从前他觉得不值一提的自尊,突然就被人踩在地上。
他只能低下头去,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别哭了。”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对不起。”
苏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能是突然看到他这么严重的伤口被吓到,霍州明这样,简直像随时要死过去。
所以她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但再怎么样,她不可能就这么把霍州明丢在这不管。
霍州明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倒是没见过,有点新鲜,她看了好几眼。
裙子被这么一摔,全部脏了,她也不用再顾忌什么。
“你这样子还挺新鲜的,我还以为……”
霍州明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听到这话忍不住侧头过来看她。
“以为什么?”少年的声音低沉喑哑,在这小巷子里莫名有种蛊惑的味道。
他看向苏阮,夜里少女的眼亮得像是星星,里面盛着星辰大海,此时眼里却像只有他。
他的心也跟着滚烫,裂开的伤口火辣辣的,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
霍州明低头,不敢再去看她,半晌,他只喉头滚动,低沉喑哑的声音从口中溢出。
苏阮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气氛就变得如此暧昧,她都要忘记她要说什么了。
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慌乱的转移话题,“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话说出口,她也期待霍州明的回答,那群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会惹上他们。
听到这个的霍州明沉默着,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阮突然明白了,只是叮嘱他,“以后好好保护自己,这样很危险。”
一个两个都这样,让人担心,又想起苏辞明,他也总是喜欢打架,苏阮没有亲眼见过,但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
说完苏阮搀扶着霍州明,极为缓慢地往巷口移动。
一个快要成年的男性体重,苏阮有点吃力。
霍州明听到这句话,被她认真的样子震住,随即轻笑出声,带动胸腔,苏阮只感觉,耳朵有种阵阵酥麻的感觉。
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想快点逃离这暧昧的氛围。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快走吧。”
霍州明盯着她,终于说出那句话,“谢谢阮阮,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让我保护好自己。”
他说的很认真,在寂静的巷子里,第一次直面自己内心的悸动,终于知道之前对她那些不自觉的关注,归根结底是因为什么。
不是因为谢离对她特殊的好奇,他自己,早就被她吸引。
幽深的巷子里却突然传来另一道男声,语气毫无波澜,在此时透着股诡异,“是吗?”
突然响起的男声,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抬眼望去,只见巷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是陆知淮。
他逆光站着,看不清神色,所以苏阮没看到,平日里她阳光的知淮哥哥,神色有多么的晦涩阴翳。
像是另外一个人。
陆知淮踩着泥水走来,轻而易举地接过苏阮承受不住的霍州明,少年手臂有力,单手便能支撑另一个差不多体型的同龄人。
他扯过霍州明,又说出另一句话,“不用谢。”
他好像是在跟霍州明讲话,深邃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苏阮,没分给霍州明一个眼神。
看到苏阮的眼神分给他,他继续说,“你先去外面等我。”
苏阮愣愣地看着他,感觉他是不是有些生气,但还是下意识回答,“噢噢。”
显然还在状况外,但直觉让她知道,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而且有人来了,代表着她不用收拾这烂摊子,她头也不敢回地飞快地离开了。
徒留两个少年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仔细看,两个人的动作都透着股不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