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磕绊绊回答:“就,在城西认识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人的关系纯洁得不得了,她还是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
可能一向光明磊落惯了,突然听到这么类似男女之间的隐秘事一时不适应。
“什么时候?”许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
什么时候?好问题,许倾娉也忘了,只记得他当时半死不活的样子。
是前两个月还是前三个月来着,反正当时天气没有那么冷。
唉,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见她答不上来,许父重新问:“是在被认回去之前还是之后?”
这问题就简单多了,许倾娉直接回答:“之前。”
“哈哈哈,好,好,好。”许父连说了三个好字,眼里的激动无法抑制。
许倾娉觉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像是练功走火入魔般癫狂。
她刚想要让他冷静一点,许父却突然一脸狠厉道:“攀附上他。”
“不可能。”
这强烈的命令语气让许倾感到十分不适,还有,什么叫攀附上他,她又不是菟丝花。
更何况她现在并不想碰这些情啊爱啊的,一心只想搞钱,谁也不能阻止她。
然而今天的许父格外固执:“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我是你的父亲。”
他眼底染上了一片猩红,容不得许倾娉拒绝。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他们许家恢复以前的荣华富贵,甚至更上一层楼,他必须抓住。
到时候,万人敬仰 那些以前冷眼旁观的人只有来讨好他们的份。
许倾娉大概知道了许父的想法,不过她并不苟同:“你是我的父亲也没用,实在不行你去县衙跟我断了父女关系吧。”
有时间许倾娉是真的很想看看他在想什么,家里都落魄成这样了,他还来这一套呢。
更可笑的是,他甚至不顾自己的感受就下了这种荒唐的命令,也不看看现在这个家是谁撑起来的。
“啪!孽障,你给我好好想想。”猝不及防的一巴掌,速度快到许倾娉都来不及反应。
打了人的许父没有丝毫的愧疚感,怒气冲冲地走了。
许倾娉被打得脑袋有点嗡嗡作响,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清醒点。
被打的那半边脸先是麻木的感觉,渐渐地,一种火辣辣的刺痛感浮现。
“嘶~”许倾娉碰了碰,都肿了,下手真狠。
这一巴掌打碎了许倾娉对父亲的滤镜,既然他能这么狠心,那也别怪自己了。
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女,自己只是跟他学了而已。
江兰擦着手走出来,看到许倾坐在正厅里拿着鼓鼓囊囊的布包敷在脸上的时候还有些奇怪。
“倾娉,你脸怎么了?”
许倾娉把布包拿开,露出红肿的半边脸,无所谓道:“被父亲打了。”
“啊!!他打你干什么?”江兰惊呼一声,凑上去一脸心疼地看着她的伤处,想要触碰又不敢。
“我,我给你敷一敷。”
许倾娉将布包拿给她,她拿过后小心翼翼地给她敷着。
“他要我去攀附三皇子,我不干,所以他打了我。”
“三皇子?”虽然江兰以前是深闺中的妇人 但是也知道皇室中好像没有三皇子这个人物。
“说来话长,他就是今天来我们家吃饭的那个男人。”
江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他就是今天早上来我们家的?”
“那,那你们……”
“很纯洁的关系,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而已。”
江兰点点头,神情还是有点恍惚,不能想象皇家的人怎么就来了自己家里吃饭。
早知道就好好招待一番了。
他不会怪自己家招待不周吧,应该不会,他和倾娉认识,大概不注意这些。
许倾娉感受到脸上的布包有些颤抖,不由得问:“母亲,你觉得我应该攀附他吗?”
江兰被她这句话问得回过神来,看到女儿清澈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摸了摸她的手安慰。
“不希望。”
“为什么?”
“皇宫太深了,我不想倾娉去陷在里面,到时候想见你一面都难,更何况,倾娉自己本身也很厉害,不需要去攀附谁,我更希望你以后找到喜欢的人,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就好。”
江兰语气十分温和,不紧不慢地,像在诉说一场故事,又像是年长者对晚辈的叮嘱。
许倾娉早已泪眼模糊,没想到,一个在这种封建环境熏陶下的母亲竟然能说出这么开明的话。
她没有觉得自己应该为家族牺牲,她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攀附男人,她让她做自己,做快乐的许倾娉。
“母亲,我爱你。”这一刻,除了这句话,所有的话语都不能表达许倾娉内心的感动。
江兰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母亲也爱倾娉。”
许倾娉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明显的,爱与不爱也是明显的。
许父能为了荣华富贵牺牲她,母亲却只需要她快乐幸福就好。
两者之间巨大的差距让许倾娉的心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冰火两重天。
“我看你跟姚家那个小子走得挺近的,他的话也是可以的。”江兰开玩笑似的说道。
许倾娉脑海里浮现姚烁的傻样,惊悚地抖了抖,连感动都消散了。
“不不不,我跟他没什么,只是简单的社会主义兄弟情而已。”
江兰噗嗤笑了出来:“反应别那么大,不喜欢就不喜欢,没什么的。”
“这不是怕你误会嘛。”许倾娉低声嘟囔道。
经过这件事,许父在许倾眼里就成了透明人,他说什么自己都假装听不见。
就算他站在自己面前,哎,许倾娉看天看地看蚂蚁就是不看他。
要是他有发怒的趋势,许倾娉立马调头就走,才不受那个气呢。
更何况,他也只能在自己回家的时候念叨,许倾娉其他时间都和姚烁在郊外的地捣鼓大棚蔬菜的事。
经过几天的努力,大鹏终于建好了,菜种也种下了。
“这里面真暖和,说不定真的能成呢。”姚烁激动地摩擦拳掌,仿佛已经看到了绿油油的蔬菜在眼前。
许倾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叫说不定能成,那是必须能成,不成我倒立洗头。”
姚烁默默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弄好了,两人又去店里聊了会儿,差不多下午后,许倾娉告别姚烁回家。
江兰正在忙忙碌碌地做菜,许诺乖乖坐在凳子上扣着手。
“玩什么呢小诺。”许倾娉蹲在她面前问。
“手手。”只见小指姆那里红彤彤地,还微微肿了起来,这不是就生冻疮的前兆吗?许倾娉眉心一跳。
似乎是很难受,她用力地抠了抠。
“小手套呢,怎么不戴小手套,别抠了,等会儿姐姐去给你买药啊。”
可小孩子难受就是难受,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话,许倾娉越拦着她越是要去抠。
没办法,许倾娉只好将母亲叫来。
江兰看到她的手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才半天没注意到她就搞成了这个样子,语气不免有些严厉:“小诺,你手套呢?”
被母亲凶,小孩儿眼眶湿漉漉的,看起来非常惹人疼:“雪,湿了。”
许倾娉被她萌得心肝直颤:“哎呀算了算了,我现在去医馆里买点药回来吧。”
说完便要往外走,江兰拦住她。
“我饭都要好了,吃完饭再去吧。”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要不然小诺她难受。”
许倾娉回来的时候,三人已经在桌子旁坐着了,不过因为她没回来,所以都没有动筷子。
心里变得暖乎乎的,脚下更轻快了:“你们先吃啊,不用等我的。”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捏了捏许诺的小脸。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一家人吃饭就要整整齐齐地才好。”江兰回她。
“嘿嘿。”
许倾娉拿起碗筷,刚伸出去 突然,桌子被一股大力掀起,桌面上的菜全部被掀翻在地。
一阵噼里啪啦声,许倾娉甚至只来得及站起身,碗筷在她脚边碎了一地。
动静实在太大,两秒后,许诺声嘶力竭地大声哭了出来。
江兰赶紧把她抱在怀里哄:“小诺没事,乖,不哭哦,不哭。”
许倾娉的心也砰砰砰跳起来,终于忍不住对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大吼道:“你发什么疯!”
好好的一顿饭搞成这样,完全不尊重母亲的劳动成果。
她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气炸了。
“孽障,你怎么敢对我大吼大叫地,只要我还在,这个家就必须我做主。”
他比许倾娉更生气,甚至又抬起了手,想以此来宣告自己的地位。
许倾娉怎么会重蹈覆辙,直接啪一声打在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挥开,力气大到震得她手麻。
她仰起脸,嗤笑一声:“打我啊!你以为我会重蹈覆辙让你再打一次吗?”
许父胸口剧烈起伏,怒目圆睁:“孽障,你,你竟然敢反抗我!”
许倾娉与他拉开距离,摊开手:“对啊,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你……”
“够了!”一向性格温和的江兰厉声道。
她看着自己的枕边人,只觉得陌生:“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自私自利,一心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连女儿都不顾,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许父威眼睛充血地盯着江兰:“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都是为了这个家。”
江兰冷冷地勾起嘴角:“我们都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只有你自己觉得不行,说到底都是因为你的贪欲罢了。”
似乎是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他竟然直直地冲着母亲过去。
许倾娉不给他机会,直直地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今天你要是敢在打我们一下,我们就去官府告你,说你在家打骂妻儿,让你身败名裂。”
许倾娉不是吓唬他,她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反正能过过,不能过就离了,自己又不是养不起母亲她们。
许父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听了她的话,终究没有再动作。
江兰走过来朝许倾娉道:“倾娉,你抱着小诺,我再烧点菜吧。”
“不用烧了,我出去买点回来吃吧。”
等许倾娉再回来,地上的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干净,他也不见踪影。
“小诺饿了没有呀。”许倾娉没在意,走过去拿着一个鸡腿逗许诺,把小孩儿口水都馋得流出来了。
“鸡腿。”
许倾娉恶劣地把鸡腿拿高:“叫姐姐就给你吃。”
“姐姐。”
“哎呀真乖,呐,给你。”
吃饭的时候,许倾娉看到母亲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母亲,你别担心,以后我不管他了,我养你和小诺。”
江兰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母亲知道。”
第二天,许倾娉吃早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他,她不问,江兰也没说,两人都默契地没提起他。
倒是江兰跟她说了许诺的手涂了药膏还没好,甚至越发严重了。
“啊,怎么会呢?”许倾娉拿起许诺的手,果然还是红肿一片。
“那我今天再重新买吧,买好一点的。”昨天就不该为了省钱买一般般的。
吃完饭,想着家里有个易燃易爆的许父,许倾娉叮嘱了她几句后才放心离开。
后到了店里,姚烁已经在那里等着她。
因为去郊外比较远,加上路不好走,所以两人一直都是坐姚烁的马车过去的。
路途遥远,坐在马车上的许倾娉撑着脑袋天马行空地想着事情。
突然鼻间闻到一股异香,看过去,姚烁正往自己手上擦着什么。
“你这是在干嘛呢?”
“防止生冻疮的,虽然有了手套,但是再擦感觉更保守一点。”
许倾娉想起家里的许诺:“那你这个能治冻疮吗?”
“能啊,效果还挺好的。”
许倾娉叹了一口气:“能给我一点吗,我妹妹手上有了,昨天去医馆买的药膏也不管用,怪可怜见的,才几岁啊,手指肿得像胡萝卜。”
“胡萝卜是什么东西?”
“这不重要。”
“好吧。”姚烁将盖子盖上一整盒递给她:“呐,给你。”
“你家里还有吗?”
“有的。”
“行 ”于是许倾娉心安理得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