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这双好看又冷漠的眼睛,谢晚月微微怔了下,旋即就用力挣了下自己的手。
颜朝星盯着她,没放。
谢晚月急了,脸都气红了,“放开!”
她语气里是实打实的厌恶。
颜朝星眼神一沉,倏然松手,谢晚月猝不及防后退一步,站稳后凶巴巴瞪他一眼后,又一脸嫌弃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仿佛自己的手被颜朝星一碰就弄脏了似的,紧紧皱着眉。
颜朝星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因为他们的拉扯转过身来的颜朝雾。
两人四目相对,颜朝雾平静的眼神里带着很明显的忧郁,他再次问:“你不是出国了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他语气冷冰冰的,但可以看出关切。
颜朝雾是个很喜欢小孩子的人,从小就是,再加上,很小的时候对“小三”、“私生子”这样的字眼没什么概念,所以最开始见到刚刚会走路的颜朝星时,她是喜欢的。
但只要她一靠近他,继母周琴就会到父亲那里挑拨着说她心思坏,嫉妒弟弟,偷偷掐他了,打他了,总之只要他一哭都是她害的,后来她就惧怕与颜朝星见面,也因此讨厌上他。
颜朝雾与他对视片刻,口罩下的嘴唇动了动才说出来,“只要你别再连累我,我就没事。”
她指的是上一次颜朝星开车撞谢平舟,最后却要她去谢平舟那里奔走求情。
颜朝星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还欲再说什么,颜朝雾已经转过身背对他,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转身离开。
颜朝雾再次扭头看着颜朝星的背影若有所思。
谢晚月本想跟颜朝雾吐槽颜朝星几句,发现她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原本单薄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一具成年人的身形,高大又挺拔,正好有一群结伴的学生过来,他一个人逆着人流走,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谢晚月突然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很快那群学生散开,颜朝星的身形在马路对面再次出现。
这次他和那个和他一起买蛋糕的女生站在一起,那女生拉起他的手,两人一块上了辆出租车。
谢晚月哼了一声转过脸继续做手中的事,突然后知后觉地惊呼,“颜姐姐,你刚刚说话了耶!”
颜朝雾没有再吭声,接下来也什么都没再做,想要离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辆车在店门口停下,车门打开,谢平舟从里面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气质清冷而矜贵,在行人来来往往的街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颜朝雾隔着窗户一眼看到他,她眼神微动,放下手中的工具,在谢晚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突然往外跑。
一直跑到谢平舟面前,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腰。
谢平舟也随即搂住她。
他闻着她身上,蛋糕店特有的清甜香气,一颗心跳得很快。
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刚才颜朝雾像风一般扑向他的这一幕。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没有逗留,看向也追出来的谢晚月,淡淡地说了句,“走了。”
而后俯身抱起颜朝雾往停车的位置去。
上车后,把颜朝雾放在腿上。
颜朝雾从他胸口抬头,四目相对,谢平舟帮她把口罩摘了问:“和谢晚月一起做了什么?”
颜朝雾没做声,盯着他看了会儿,眼中的依赖一点点褪去,伸手扯住他落在她腰上的手要下去。
谢平舟任由她扯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去,漆黑的眼神看着她。
颜朝雾并不看他,一下去就挪到最边上,身子贴着车厢,脸也朝着另一边。
车里一片静悄悄,良久,谢平舟的电话响起来。
是谢晚月打来的,“二哥,刚刚在店里颜姐姐说话了。”
刚刚她还未来得及跟谢平舟说话,他就抱着颜朝雾走了。
她语气很激动。
谢平舟却没太大波澜,颜朝雾早就跟她说过话了,她当时没有注意。
他没说什么就将电话挂了,再次看向颜朝雾,她仍很是自闭地缩在一边。
他嘴角牵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她只是拒绝跟他交流罢了。
回到家,谢平舟看着颜朝雾嘴唇有点干,倒了杯水递给她。
颜朝雾在蛋糕店里时吃了点甜点,一直没有喝水,此刻还真的渴了,她接过一饮而尽。
谢平舟从她手中接过杯子,问她,“还要么?”
她没回应,低头看了眼身上在蛋糕店沾的面粉,扭头往卧室里去。
谢平舟放下杯子,在原地站了会儿,也跟进去。
一打开门,就看到颜朝雾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正拿着一件白裙子从头套着往身上穿。
窗帘拉着,开着灯,她纤细的身体在灯光下白得发光,羊脂玉一般。
衣服穿下去露出头,颜朝雾才看到谢平舟,她动作微的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无视谢平舟的存在,平静地整理了衣服后,转身出去,到琴房,接着砰的一声关上门。
很快,钢琴声从那扇门里传出来,流淌在谢平舟耳边,像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他的心脏,不断地收紧收紧。
琴音即心音。
她压抑痛苦的情绪波涛一样凶猛,在舒缓平静的轻音乐里蛰伏。
谢平舟低头,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在南城的时候,除了客厅厨房,就剩那一间房,只要他在,两人几乎都呆在一起,但这里房间很多,颜朝雾大多数时候都自己关上门独处,偶尔到琴房弹琴,偶尔到其他房间看书,拒绝与他接触。
他也不会到她的地盘,除非叫她出来吃饭或者出门,才会去叫她。
他最近有意让颜朝雾跟外面的世界多接触,所以大多数时间,他都会带她出去吃。
这天晚上,到了饭点,他进房间将坐在窗边看书的颜朝雾拉出来。
谢平舟带颜朝雾到一家很小众的私房菜。
这家菜馆还是多年前颜朝雾介绍给他的,说他们同学都在这里吃。
他跟她来过一次,发现确实不错,而颜朝雾也很喜欢这家的椒麻鱼,后来他们便经常来。
谢平舟牵着她手进入包厢。
三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
但颜朝雾,脸色是淡漠的,仿佛从未来过这里。
这些天,常常出来吃饭,面对服务员她不会再害怕地躲起来,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谢平舟对面,手指紧紧扣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