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能容纳一千人,形形色色的游客上船,有的是离乡,有的是归乡。
他们的房间在二层的正中间,隔着窗户看得到海面。
林溪在被安检人员查出前就赶紧飞到船锚链子上。
蒋琪在客舱里收拾东西,林江仍然在甲板上眼巴巴往下瞅。林溪被卡在铁索中间不敢动弹,海面的风比岸边要猛烈的多,稍有不慎就会沿着船的周围落入海中。
林溪的爪子哆哆嗦嗦,眼看这只瘦弱的小蝙蝠就要支撑不住。
趁着周围没人,林江把住围栏,把救生圈和绳子套在身上,侧身慢慢翻下去。
船锚口离甲板很远,绳子放到尽头的时候才够得到林溪,林江晃荡几下,费力伸出胳膊把林溪抱在怀里。
林溪在衬衣口袋里瑟瑟发抖,看样子冻得不轻。
上山容易下山难。
林江抬头看了眼二十几米的高度,双手抓着绳子一股脑爬上去,矫健得不像正常人。
抓住栏杆,轻轻一跃再次登上甲板。
解下安全绳的功夫,林江掏出船票向工作人员解释,突然神经紧绷,下意识朝着另一头看过去。
甲板和船舱的门口,站着一个戴遮阳帽的英国女人。
典型的英国长相,精致的冷白皮肤,嘴唇很薄,蓝色透亮的瞳孔也在紧紧盯着林江,那个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英国女人略带挑衅地用手指了指林江,接着摘下帽子,朝着林江轻轻施礼,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女人转身离开了。
林江不明所以,但还是保持警惕。
到达日本大概两天时间,几个人都心事重重,连最活泼的林溪也冻感冒,病怏怏地躺在客舱不出门。
第一天夜里,蒋琪睡在大床上,林溪挂在窗沿,爷孙两人打地铺。
猫爷虽说是人,但还有许多猫的特性,此时正抱着爪子蜷缩成一团。
时至深夜,林江想缓和下紧张的气氛,于是就问猫爷:“猫爷,你平常理毛的时候会舔蛋蛋吗?”
回应他的是猫爷一记重爪,黑雾凝结成的爪子脸盆一样大,林江脑袋撞到墙上,咚的一声闷响,两眼一黑安详地睡去。
蒋琪还想关心关心,猫爷让她不用担心。
现在的林江身体堪比小超人,挨一下长长记性,死不了。
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动了工作人员,蒋琪用不小心摔了跤搪塞过去。
过了片刻,敲门声又响起。
蒋琪不耐烦地回应:“刚才都说了没事!”
门口的人没有应声,反而迟迟不肯离去,门缝里的影子一动不动。
来者不善啊!
蒋琪紧张地抓着被子,猫爷警惕地跳上床站在蒋琪前面。
猫爷使了个眼色,蒋琪接着问:“你是谁啊?你想干嘛?”
仍然寂静无声。
门锁响动,钢制的门霎那间被打开……
背光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一个女人的身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上去癫狂无比。
没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女人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狗似的,进门就不由分说走向昏睡在地上的林江。
女人在林江身边蹲下,手在林江身上摸索。
猫爷和蒋琪都张着大嘴愣在原地。
这屋里还有别人呢,这样合适吗?
她左手托着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右手高高举起,猛地落下去!
“啊!”
林江的尖叫声响彻夜空,走廊的灯光打开,渐渐所有的客房都亮了灯。
一群人蜂拥而来堵在门口。
床上的年轻女人呆愣呆愣,地上的男人痛苦哀嚎,门口的女人得意洋洋。
一位机灵的大娘思路瞬间清晰,对着蒋琪指指点点:“小三啊~,人家原配找上门了吧……”
其他人也应和:“这男的就活该,媳妇挺漂亮的,还拈花惹草,不就是欺负人家外国姑娘没娘家人吗!”
林江捂着胸口艰难起身,砰的一声把门摔上,连带着墙都颤了颤。
门口的吃瓜群众散去,留在屋里的女人却满脸惊慌:“你!你!你怎么没死?”
“嗯?嗯?啊?”
林江被问傻了,哑口无言。
猫爷和蒋琪顿时化身新的吃瓜群众,俩人窃窃私语。
“琪琪啊,这个我在村里见过,村头二狗子把人家姑娘糟蹋了还不想负责,半夜被剁稀碎哩。”
“那都是活该!”
“就是!就是!”
林江捡起地上巴掌大的木刺,捂着淤青的胸口,委屈的要死。
女人自我介绍:“我叫佩姬,吸血鬼猎人,受死吧你!”
话音刚落又往林江嘴里塞了两头大蒜,噎得林江两眼冒泪花。
猫爷摆出老长辈的姿态,抬抬爪子让佩姬住手。
佩姬拔出掏到林江嗓子眼的手,震惊地看着会说话的狸花猫,转身对着蒋琪深鞠一躬。
“原来这个吸血鬼有巫师盯着,是在下冒犯了。”
佩姬是个自来熟,都不正眼瞧林江,自顾自坐在蒋琪的床边。
她摸着猫爷毛茸茸的脑袋,被猫爷一爪打开,笑了笑又对蒋琪搭话:“您的巫师猫真是意外的调皮呢。”
蒋琪尴尬地回答:“那个,你摸的是我爷爷……”
佩姬离开时,林江仍然没有等到她的道歉,反而是一个白眼。
眼神看上去像是,“我迟早要宰了你!”
小风波过去,蛰伏已久的林溪冒出小脑袋瓜,问那个佩姬是谁?
大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佩姬要找的吸血鬼在这儿。
林溪听到有人要追杀自己,怕的浑身打颤,林江把弟弟捧在手心,决定要时刻把他揣在兜里。
毕竟前路漫漫,这个佩姬也不知是敌是友。
如果她真要猎杀吸血鬼,林溪现在的小身板用根牙签就戳死了。
舷窗外波涛汹涌,乌云笼罩月光。
看起来是要变天了,还算宽敞的客房里大都熟睡,只有猫爷盘在床角屏息凝神。
果不其然,淅淅沥沥的雨水在玻璃窗上划过,雨势也渐渐变大,海面的暴雨来的猝不及防。
暴雨和黑暗之中,游轮甲板上的大灯全部打开。
窗沿上似乎有一只壁虎似的,半截触手奋力向上爬行,时不时被豆大的雨水打落。
一只触手紧贴玻璃,另一只爬了上来,小小的身躯遮盖着阴影。
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
整面窗户被阴影遮盖,来物的外貌也不像是成群的壁虎。
应该是植物的叶片,随风摆动露出间隙,微弱的月光时而从当中照射进来。
它正以常人难以理解的姿势扭曲着,逐渐在窗上汇聚成一张阴森的笑脸……
它正紧盯着屋内的人,瘆人的笑意简直要荡漾出来。察觉到视线,猫爷猛地睁开眼,绿色瞳孔像探照灯一样明亮。
猫爷看着窗外的惊为天人的丑貌,呲着牙威慑。
“都醒醒,老熟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