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跟男子已经结伴同行几个月了,他们之间的情谊愈发深厚。
“据说,神之眼意味着神明的视线。”
“嗯,这个我也有。可被神明注视就一定是好事吗?”
“……或许吧。”
听到万叶的回答,男子没有再说话,他伫立在海边朝着天守阁——雷电将军的所在地望去。
那里有一座新建立起来千手百眼神像,这个神像背后的翅膀上面镶嵌着众多被收缴的神之眼。
有传闻说,当凡人拥有极强的愿望,强烈到足以吸引神明降下自己的视线时,这个人便会获得神之眼,从而拥有掌握元素的力量。
那么如果把获得神之眼的凡人比作房子,那愿望被强行夺走,就如同房子的大梁瞬间被抽走,只会让房子轰然倒塌。
千手百眼神像就是剥夺凡人愿望的象征!
……
“眼狩令!拥有神之眼的人,全部老实上交!”
一行幕府足轻到处巡逻。
“喂,这边,快走!”
男子催促发愣的万叶,两人急忙离去。
……
有一天,男子开口问道:
“万叶,你看到了吗?”
“什么?”
“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自从将军大人颁布眼令和锁国令后,整个国家经济开始下滑,稻妻城不再繁华,而海袛岛跟幕府之间也开始爆发了战争。”
“这导致了整个稻妻民不聊生,你看看那些因为被夺走神之眼后浑浑噩噩,失去理智的武士,看看那趁机压迫平民的奉行成员,看看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男子义愤填膺地说道。
“可是,哎”,万叶叹了一口气,“我们只是一介浪人而已,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不!我们能改变!或许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做不到什么,但我们可以集合其他人的力量,迫使将军大人取消眼狩令和锁国令。”
“可是我听闻将军大人不理政事了,都是由三奉行来管理稻妻,而天领奉行是其中的主导者。”
万叶摩挲着下巴说道。
“我明白,将军大人发布这些条令的背后可能有人在策划这一切,但当务之急的是先让将军大人撤回命令。”
“只要能让将军大人改变心意,那么最快的办法就是……”
“是什么?”
万叶不解地问道。
男子没有立马回答,只是转而问道:
“万叶,你可曾听过无想的一刀吗?”
“自然”,万叶点点头,“那一刀只有神罚降落之时才可得见,那一刀是雷电将军武艺的极致,是稻妻最强的象征。”
“当初海袛岛信奉的神明海袛大御神——奥罗巴斯便是被这一刀一击斩灭的。”
“没错!这就是神明的力量,但我若是要告诉你,那一刀,未必无法企及。”
“总会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男子说出这段话时,眼神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腰间的神之眼也迸发出耀眼的紫光。
但万叶听了后只觉得担忧,他觉得那一刀除了神明,人类是根本没有办法能挡住的。
万叶追问自己的友人到底想要干嘛时,男子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他不想万叶知道他心中所想。
……
万叶永远记得那一天。
那天上午,天空乌云密布,万叶发现本该在身侧的友人离去了,只留下一封信以及正在碳火堆上烤着的干烧香鱼。
万叶平常作息良好,本该清晨就醒了,可是那一天他头一回睡过头了。
万叶意识到了什么,他慌慌张张地收起信,提着刀一路风行地往天守阁的方向全力冲去。
天守阁处,倾盆大雨落下了。
男子举剑直指高堂之处,向着眼狩令的执行者——天领奉行的大将,九条袈罗发起了御前决斗!
御前决斗:在雷电将军的同意下,双方进行一场决斗,胜者生,败者则要接下将军无想的一刀,败者接不下自然会身死道消,如若能接下,便不单可以不用死,还能向雷电将军提出一个她可以实现的要求。
但自古以来,从没有人能接下这一刀。
男子此举,震惊稻妻,几乎无人看好,但是男子知道自己只是为了向世人证明,那举刀向上的勇气,要以此让人民敢于向他们的神明发出自己的声音——趁这一切还来得及。
男子故意输给了九条袈罗。
他身负重伤,持剑站在天守阁上,狂风大作,雷声轰鸣。
男子的衣袍随风猎猎作响,他的面前,雷电将军傲然地屹立不动。
“将军大人,虽然你是稻妻的神明,但身为子民的我要告诉你,你这次是错的!所以,我特意让世人看看你那一刀无非无敌!”
男子语气沉稳却又带着锋芒。
“呼,万叶,慢点,再慢点,至少让我接过了一刀再来吧。”
男子心中带着几分担忧,他还是有些放不下挚友,但有些事他必须要做,哪怕用自己的死唤醒众人的斗志,这便是他的愿望。
雷电将军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冷漠地举起刀刃,一股属于魔神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空气划开,雷眼出现在她的头顶,雷光洒满天际。
雷电将军无声地念出:
“奥义·梦想一心。”
她拔刀而出,无想的一刀划破天际,恢宏的刀光猛然降落。
男子轻呼一口浊气,握紧剑,全力催动腰间的神之眼,神之眼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但与天上的雷光相比,无疑是萤火之光对上了皓月之辉。
雷电将军的刀刃划过男子的剑、男子的躯干,剑断人灭。
男子微笑着,面对人群说道:"你还是来了啊……"
还没来及说完,黑暗便侵蚀了少年的意识。
此时的万叶满眼通红,一股强大的风元素从他身上爆发,面对重重包围,他只来得及带走友人的断剑,和那早就黯淡无光的神之眼……
他不允许友人那炽烈的愿望被砌进在那毫无生气的神像里!
万叶成了通缉犯。
经过一番周转,万叶把友人的遗物收集起来埋在了在影向山的山腰处,并插上友人的断剑。
最终,万叶坐在朋友的墓前,一旁陪伴着一只白猫。他抽出那封朋友留给他的信。
"万叶,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请不要来找我,如果我成功接下,那我自然会回头找你。如果我失败……那你更不要来找我,但我心中明白,胜率微乎其微。"
"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这不就是一个武士该有的觉悟吗?"
……
"小白很乖也很聪明,你可以将它放在街上,它会自己找到生存的方式。"
……
"无论如何,请好好照顾自己,你已经学会了我烤鱼的技巧,以后就自己做干烧香鱼吃吧。"
……
"我们就像海鸥一样,聚散无常,你不必为此忧伤。承载着我的愿望,继续前往未曾看过的远方吧,去体验我们从未见过的风景。"
……
万叶来到当初第一次与友人相遇的地方,就在海边。
“就像海鸥一样吗?”
他盯着眼前在海滩上吵闹的海鸥。
“海鸥啊,别叫了,从今天起,我也是漂泊的旅人啊。”
……
“万叶哥哥,咱们先去不卜庐找七七,然后和她一起和裕茶馆吧,呐!这串烤鱼给您,边走边吃好了。”
“好。”
万叶接过瑶瑶递给自己的烤鱼,轻轻咬了一口。
“万叶哥哥,好吃吗?”
“好吃,味道刚刚好。”
“欸?!万叶哥哥,我忘记放盐了!吃起来味道好淡……”
瑶瑶抬头看了一眼,便懂事得没有说下去了。
只见少年低头,小口小口啃着鱼,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