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十一年,深秋。
由褚飏带领一万精兵占领郢都,十月底,郢都城门之上挂起了一面只有图腾的大旗。
在郢都百姓沉寂在惶恐之中时,发现那所谓的起兵霸占郢都的人并没有要伤害百姓的意思。
反而是许多百姓看到整个郢都城中挂着的旗子谈论起来。
旗子上的图腾就像女人额间画的花钿,花钿被两支纠缠一起的凤与凰包裹着。
偏偏那花钿还是牡丹样式。
这样的图腾处处都是在彰显着造反之人的身份。
凤凰与牡丹代表的是皇后。
但眼下南越并没有皇后,要说皇后就是薨世五六年的赵皇后了。
只是赵皇后的母族差不多都没有任何下落了,也不太可能是赵皇后。
就在众人围着大旗谈论的时候,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污垢神神颠颠的人冲进人群中。
哪怕是到了深秋也能闻到那人身上的臭味,许多人开始后退。
而那神神颠颠的人从打结的发缝间看着大旗上的图腾。
眼睛睁大,惊叫一声,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她回来!她回来!皇后娘娘回来了!皇上!皇上!你得小心啊!皇后娘娘回来了!”
众人看着疯癫的人,皆是相继散去。
那人却依旧嘴里念叨着:“陛下啊,你不是那么小心吗,怎么还是让皇后娘娘活着啊,你看,她回来报仇来了,陛下……陛下……”
不远处的客栈雅间中,褚飏看着那念叨着的罗仕,唇角带笑。
另一边坐着的裴晟视线收回,目光落在褚飏的身上,问:“褚大人,令夫人以及柳家的人是不是抵达郢都了?”
“并没有让他们前来郢都,这里并不安全。”褚飏目光并没有收回,他的语气甚至多了几分愉悦。
裴晟闻言,也没有多问,看样子褚飏是非常在乎夫人以及柳家之人,这郢都的确是个很危险的地方,至于褚飏把他家人护送去了那里,裴晟想应该是个褚飏觉得很安全之地。
“也不知道,皇上知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褚飏漫不经心的说着。
自从赵楠姝出事后,元德帝盯着他,让他大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京中不少人因着元德帝的关系处处给他麻烦。
他一直在寻一个机会,这么多年来,也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褚飏怎么会就这么容易放过?
就算是家人全都在元德帝的眼皮底下,阿姝与他也会想尽办法把湘湘以及柳家的人从帝京带走。
“你们南越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裴晟问道。
褚飏闻言,眼眸眯了眯:“什么样的人?”说着他讥笑一声:“大概是个既想借女人势又畏惧女人手段超过他,待功成名就之后,杀掉来时路上帮助过他的小人。”
裴晟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那剑眉隐隐动了下。
这世道这种人不少,特别是君王,有时候裴晟特别不了解这种人是什么心态,没有成为君王之时那些人都在竭尽全力的助他成为君王。
偏偏成为君王之后,就开始忌惮以及猜忌麾下之人,就连枕边人也开始猜忌。
有时候裴晟也能理解,毕竟皇位是踩着无数白骨才坐上的,麾下那些人比谁都了解皇位是怎么坐上的。
所以君王想要杀掉用过之人。
裴晟微微叹息,说到底这种君王只看到了表面,寒了人心,所以后面才会有人造反。
…
…
南越帝京,十一月初。
寒冬的气息萦绕着整个皇宫,这两日的宫中气氛也低沉到了极点。
朝堂之上因着丢失了郢都吴家,孙家,李家三大氏族公然造反,争吵不休。
一边是想让元德帝派人去谈和,一定要与吴家,孙家,李家搞好关系,毕竟边疆的将士吃穿用度都得这三家拿出来呢。
一边是想让元德帝派兵前往郢都,直接攻打那些反贼。
双方都有理由,都很有道理。
但郢都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是元德帝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毕竟他想要做的事情马上就开始动手了,这个节骨眼上偏偏郢都出事。
这不得不让元德帝开始怀疑那位从缥缈山而来的那位云姑娘了。
能这么精准的说出南地有一座城池会出现逆贼,元德帝刚开始以为会是吴家,所以他就派了褚飏前往郢都去说服吴家,要么就毁了吴家。
现在想想,那位云姑娘完全就是摸准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下一步又会怎么走。
先挑起吴家这些年不归顺他,让他心里越发的想要毁掉吴家,更知道他虽想要毁掉吴家,但他更想要吴家归顺于他。
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有褚飏前往郢都,吴家归顺他或许成功比较大。
这位云姑娘所说的一切都是让褚飏离开帝京前往郢都,就算柳湘湘以及柳家的人在元德帝的眼皮子下。
只要褚飏离开了元德帝的眼皮下,褚飏便可以大作为。
而让柳湘湘以及柳家的人安然无恙的离开帝京,完全就是很小的问题。
这些事情想通之后,元德帝竟升起一种怯意,那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让元德帝心生敬畏之意,他不清楚那位云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元德帝能肯定的是那位云姑娘,一定是与他有着极大恩怨之人。
这又让元德帝想到了赵筠澜。
元德帝下意识的觉得那云姑娘就是云家的人。
只是云家……
记忆中的云家,不像有这般心机深的人。
元德帝死死的捏紧郢都而来的信笺,眼下又该如何破解这个局?
“陛下。”这时,一位穿着侍卫衣服的男子走进来,在大殿中央停下,说:“陛下,出事了!”
“出事?还有比郢都丢失更大的事情?”元德帝明显的不悦,心情本就因着郢都的事情不悦着,眼下又出事,还能出什么事?
“陛下,坊间都在传闻,皇后娘娘不是生产而死,而是被皇上你害死的。”来人一脸的小心翼翼,这一刻他都不敢去窥视元德帝的表情:“眼下帝京之中已传的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