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昨日的小院子,院落中的青石板有许多都出现了裂痕,除了那显眼的石桌石凳外,就属那光秃枝干的银杏树最显眼。
这次,裴晟带着萧笙来到了属实简陋的大厅。
“陈姑娘,请。”裴晟说这句话的时候又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萧笙直接走了进去,在大厅中走了几步后,身后就出现一道冷淡声:“二公子要与陈姑娘相谈比较隐秘的事情,我们在外面等。”
萧笙转身看向裴晟:“裴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裴晟淡笑:“陈姑娘,你前来这凌阳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难道我还不能单独你与你上几话了?”
萧笙迟疑的看了看裴晟,最后视线才往林铮看去。
“你在外面等着。”
林铮并未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萧笙。
裴晟见状,轻笑一声:“陈姑娘的这个侍卫似乎不相信在下。”
萧笙看向林铮的眼神略带寒意:“不用进来,我不会有事。”
林铮盯着萧笙看了片刻,这才挪动脚步转身,但也是站在房门处。
裴晟见状,又往自己的人看了一眼。
那与林铮并肩而站着的男子微微颔首,便转身。
裴晟看向萧笙:“陈姑娘,请坐。”
萧笙随意坐下,而裴晟却并没有往主位上坐下,而是在萧笙的左手边的位置坐下来。
“陈姑娘,咱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裴晟也不拐弯抹角:“你前来凌阳,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在回答裴公子这个问题前,裴公子能不能先回答我,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要与我谈谈了?”萧笙扯着温和的笑意,侧头扫了一眼裴晟后,视线便平视前方。
裴晟倒是觉得这位陈姑娘比较有趣:“陈姑娘觉得呢?”
“是去见了宋大人?”萧笙淡声说道。
裴晟眉梢微挑,侧眸看着‘陈曼霜’的侧颜,怔愣片刻,回应道:“陈姑娘这么聪慧,若是陈家没有出那件事,想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听着裴晟那半开玩笑的话语,萧笙淡淡一笑:“裴公子,那我就直说了,此番前来凌阳不光是我父亲的意思,还是二公主与秦家的意思。”
“什么意思?”裴晟惊讶,他还以为是为了陈垣明而来威胁宋钦玉。
“裴公子也知道我父亲是被发配到了边疆,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但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是不是?”萧笙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侧头看向裴晟,又继续:“但我父亲那里暂时肯定不能做有任何的动作,不然这个节骨眼上有什么动作,怕皇上会直接要了父亲的命。”
“所以陈姑娘此番前来凌阳的目的是……?”裴晟有些意外。
“二公主的意思是,秦家现在因着陈家的事情绊住了脚,但秦家在帝都的位置摆在那里,谁也忽视不了。”萧笙越说,唇角的笑意越深:“如今皇上最在乎的就是沧州洪涝一事,若此番借着秦家的手让皇上满意,秦家依旧还是以往那个秦家。”
“裴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裴晟心里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偏偏那股不对劲的情绪飘过去后,又觉得‘陈曼霜’说得还挺有意思。
“陈姑娘的意思是,秦家想要插手沧州洪涝那事?”裴晟半眯着眼睛盯着‘陈曼霜’,又问:“或者说,秦家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裴公子,你刚刚也说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沧州一带是朝廷最看重的地带,每年朝廷往沧州拨的银子有多少,你我都清楚,但为什么这次堤坝出事,还死了那么多人,这件事总得有人出来顶这个罪,不然,这件事怎么能安静的下去?”萧笙一手把玩着带在食指上的玉戒指,说着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裴晟:“你说对吗,裴公子?”
裴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帝都来人,还是元安帝的心腹,肯定是要彻查此事。
照着他对宋钦玉的了解,事情的最后,宋钦玉肯定是要推出一个人来替罪,但目前来说宋钦玉没有这样的迹象,毕竟宋钦玉想要做的是,遮掩一切。
就算有人前往帝都,把沧州洪涝的事情禀报给了元安帝。
但凡事都要讲个证据,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就算是元安帝的心腹来了这沧州地界,也不能真的怎么样。
再者,这沧州所有的官员都在一条绳上,可以说元安帝的心腹前来此地,讨不了什么好。
所以宋钦玉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畏惧的地方。
“秦家是这个意思?”裴晟不由深思起来,但那也只是片刻之间的想法,毕竟他是在宋钦玉的手里讨活,这个突然而来的陈垣明的女儿,他到底还是要为了宋钦玉解决了这个麻烦。
裴晟不由的自嘲一笑,这个‘陈曼霜’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差点让他动了别的心思。
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依附宋钦玉。
‘陈曼霜’这个麻烦必须解决掉。
“所以陈姑娘不如说说需要我做什么,或者让宋大人做什么。”裴晟笑着说道。
萧笙柳眉微微一拧,说:“我想知道此次洪涝死了多少百姓。”
裴晟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他很自然的说道:“陈姑娘想知道?”
二人的视线相撞,裴晟更想从‘陈曼霜’的眼中窥探什么。
“当然。”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裴晟。
裴晟冷声淡笑,这‘陈曼霜’看真是有几分姿色,如若不是宋钦玉明说了要快速解决了这个麻烦,养着还真是不错。
“那陈姑娘随在下前往一个地步吧。”裴晟说着就起身,既然这‘陈曼霜’想要知道,那就让她临死之前看看,到底死了多少的百姓。
萧笙起身跟着裴晟走出大厅,却并没有见林铮的身影。
萧笙刚想询问的时候,裴晟脚步停下,对萧笙道:“陈姑娘不介意在下用一用你的侍卫吧。”
萧笙怎会听不出裴晟口中的那‘用一用’是什么意思?
她笑:“当然不介意,裴公子打算带我去何处?”
裴晟盯着萧笙,声音毫无温度:“一处满目疮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