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一瞬没了声音。
强敌在外，如今最棘手的就是大梁，他忧心自己的皇位，更忧心自己的江山。
“……他这毒倒是来得快去得快，”隆安帝捏紧了龙椅，“你把人给朕叫进来。”
高公公应了一声，把萧矜北带了进来。
萧矜北已经换上了一身甲胄，进来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没敢抬头的皇后，向皇上行礼问了安。
“……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皇帝面色阴沉的看着他，“私自集兵，你可知道是何罪？”
“皇上息怒，”萧矜北淡淡道，“皇上恩准臣去天牢找晋王报仇，谁知晋王临死时心有不甘，臣来不及回来禀告，只好先斩后奏。”
皇帝扬手把手边的东西甩到了地上。
李仁死的时候他只让谭承启跟着萧矜北，没有另外派人去，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可他气归气，又不能说什么，一腔怒火在堵在胸口，快炸了一样难受。
“臣请挂帅出征，”萧矜北依旧没什么表情，像是看不懂皇上的怒气从何而来，“梁军休整时日不短，耽搁不得。”
“你……”皇帝一指头指住了他。
萧矜北掀了掀眼皮。
从前萧矜北在皇宫里长大，也是这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如今他依旧这般站在他面前，可眼底浮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静的暗芒。
皇帝的手徒劳的放了下来。
“……你有几分把握？”
“没有，”萧矜北回的利落，“把握没有，但臣骨气尚在，不把大梁打回老巢，绝不回头。”
隆安帝愣了一下。
他说不出什么鼓励的话，可斥责到了嘴边，也依旧开不了口。
他已经老了，这般少年意气，在他窝囊的少年时代没有过，在他稳坐江山的这些年，也早被那些算计磨平了。
“……去吧，”隆安帝摆了摆手，“朕的御剑赐你，去把特穆尔的人头砍下来，祭我大周子民。”
萧矜北领旨谢恩，转身走了出去。
皇后怨毒的神情如影随形，落在了他的背后。
太子豢养私兵，幽禁东宫，皇帝对此事也算得上轻拿轻放，没有废太子的意思，只是皇后亲族被牵连，晋王母系亲族全部被流放，接连死在了路上。
倒也算是趁机清理了外戚。
柳清仪简单收拾了行囊，被萧矜北拉坐在腿上听他讲战术。
“……特穆尔投靠大梁，求的也不外乎是过冬的粮食和银钱，寒冬已至，想达到目的，他会比我们更沉不住气，”萧矜北摊开桌上的图，指给柳清仪看，“斥候来报，他们如今在这里修整，想要攻到京华，义门郡是必经之路。”
“您要守株待兔？”
“不错，”萧矜北偏头轻笑了一声，“两军交战，最怕暴露底牌，我们如今兵马粮草调齐，虽看上去屈居于下风，但未尝不是迷惑他们的手段。”
“妾身明白，”柳清仪思索了片刻，“只是硬拖不是办法，大梁既然选择出击，也必然做好了长久对敌的准备，夫君想什么时候进攻？”
“你觉得呢？”萧矜北看着她，眼神幽暗专注。
“佯攻如何？”柳清仪笑了笑，“什么时候攻什么时候守，都看您心情，他们做好了准备，我们就只管占据地势守城，他们没有应战准备，就乘胜追击，没有尽头的等待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才是最令人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