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彬咳嗽一声，抹去了自己唇边的血迹。
这一箭穿心的箭法是他亲手教的，为的就是在乱军之中将敌军首领一击毙命，没想到有朝一日，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特穆尔后退几步，抬起了眼。
大周军队的到来，让原本就一边倒的局势更没有悬念，来者毫不留情，盯着前面萧文彬的背影看了半晌，狠狠闭上了眼。
“杀！”
他重呵一声，跟着他的人手起刀落，收割了仅存的几人的性命。
“大周淮安王，深夜率兵与敌军将领会面，意图起兵谋反，”副将扬起了声音，“咎由自取，罪有应得，速速上书向皇上禀明实情！”
他身边的一个小兵立刻应声。
特穆尔冷眼看着这一切，重新把目光落回了萧文彬身上。
乌云散开，露出一轮冷月。
淮安王身上像是挂了一层银霜，他没有再回头去看一眼，艰难的从怀中拿出了被鲜血浸透了的家书。
血迹晕染，上面的墨迹已经看不清了。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特穆尔问道，“我会攻进京华，若你还有交代，我可以代你传话。”
萧文彬眼神微微涣散，听到他的话，慢慢抬起了眼。
特穆尔抬手，让身边的亲卫退下，骑马靠近了他：“你要说什么？或是，你想问什么？”
王爷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有问。
他一手拿着那封字迹已经模糊的家书，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拿起了剑。
特穆尔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萧文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他把剑横在身前，目光一如既往凌厉，吐出一口血，僵直了身体。
大周的战神，不问来路和归处，他一手拿着挚爱之人的牵挂，一手持剑，立于大周的边疆，至死逼退敌军了一步。
背叛也好，苦衷也罢，什么都动摇不了他。
特穆尔眼神阴沉了下来，盯了他片刻。
“人已经全杀了，”副将低着头走过来，他不敢靠近淮安王尸体半步，始终低垂着头，“我会下令大开城门，别忘了你承诺我的事。”
特穆尔收回视线点了点头：“等我攻入京华，定会救出你的母亲。”
副将闭了闭眼，退到了一边。
天色将明。
火漆封的紧急军报连夜送往京华，大梁的军队无人阻挡，势如破竹，一路朝着京华进军，所过之处狼烟四起，民不聊生。
萧矜北一枪挑开一个冲上来的梁兵，鲜血顺着他的脸侧缓缓流下，他猛然回头，蹙起了眉。
“世子！”跟着他的士兵也几乎力竭，眼神却像是被烈火淬炼过的刀刃，锋利明亮，“魏小将军派人来报，大梁撤兵了！”
“好！”萧矜北极快地勾了一下嘴角，“告诉兄弟们，这是最后一搏，守好这几座城池，我们两面夹击，彻底把这群梁狗赶出我大周！”
来人立刻应下。
萧矜北手臂在微微颤抖，他甩了一下枪尖上的血，抬眼看了一眼京华的方向。
这次偷袭意想不到的顺利，大梁和他们预料的一样，几乎派出了所有的兵力，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宁。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隆安帝疯了一般，把手中的军报狠狠砸在了地上：“萧文彬通敌叛国？你们胡言乱语也要有个限度！拖出去给朕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