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承启抬头，两人视线一触即分，火光四射。
萧矜北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长腿一夹马腹，离开了这里。
柳清仪待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和当地的百姓十分熟悉，知道她要走，百姓们纷纷送来了东西以表心意。
和她拉过勾的小男孩对她尤为不舍，两只大眼睛里面含着泪，依依不舍的看着柳清仪。
“世子妃可还会回来？”男孩的母亲安抚的摸了摸小孩子的头，轻声问道。
最初的惶恐和不安已经过去，人们慢慢回了神，不再称呼柳清仪为仙女，知道她是来自京华的贵人。
“若有机会一定回来，”柳清仪笑笑，“到那时，如果能看到花开就好了。”
“我们在此处等您，”女子笑了笑，“等您再来的时候，也许我就能做些像样的饭食来招待您了。”
柳清仪轻笑着点了点头。
满地疮痍还没恢复如初，但人们的眼里已经慢慢有了希望，对于柳清仪来说，这就是她此行最大的意义。
回去的路上，她也一直在摩挲着手里的小盒子，都是村民送来的东西，被她妥帖地装在这个精美的盒子里，宝贝一样带着。
萧矜北顿觉有趣，下马上车与她闲聊起来。
回去的路走直线，比来时快了许多，柳清仪身上的衣裳也逐渐加厚，到了京华附近她已经披上了厚厚的狐裘。
做狐裘的皮毛都是萧矜北秋狩的时候打的，没有半分破损，用香料熏制过，走到哪里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柳清仪捧着手炉，透过窗外看街上，刚过完年，走到哪里都是喜庆，路边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见她看过来，扬声吆喝道：“冰糖葫芦！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这位夫人，不来一串尝尝？”
柳清仪犹豫了一下。
她这一迟疑，萧矜北那边已经有了动作，他把碎银准确无误地扔到小贩手里，伸出了两根修长的手指。
“两串。”
小贩极其有眼色，拿了银子眉开眼笑，立刻摘了两串糖葫芦，从窗外递了进来。
萧矜北接过，放下帘子，把糖葫芦支到了柳清仪嘴边。
“尝尝。”
柳清仪小口咬下来一颗。
裹着糖衣的山楂又酸又甜，十分开胃，她吃了两个，嘴角不免碰到了糖渣。
萧矜北低笑，擦了擦她的嘴角。
“清仪自己来就好，”柳清仪拒绝了他再次递过来的糖葫芦，不顾世子爷依依不舍还想喂的样子，拿到自己手里慢慢吃，“夫君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方才掀开帘子就是在看这个，没想到意外得了两串糖葫芦。
“……番邦人，”萧矜北只好收了自己旖旎心思，低声回答，“从前也有，但不会这么多。”
他既然注意到了，柳清仪也就不再多说，点点头，咬下了最后一颗山楂。
“两年一次面圣，正赶上了，”萧矜北指尖有节奏地点了点膝头，“也不知道今年来的是何人……”
柳清仪从前也听柳通说起过这些人，好奇问：“听父亲说他们那里牛羊瓜果都极丰富，是真的吗？”
“真的，”萧矜北与这些人见过几次面，轻笑，“这些人每次过来面圣都会带不少东西，他们那儿的瓜果清甜，估计你会喜欢。”
番邦来的使者，带的东西大多直接进贡给皇上，柳清仪可不想让他去皇上那里要，连忙阻止：“清仪不喜欢太甜的，更不想尝试，夫君千万别与皇上开口……”
就算只是一些瓜果，也是番邦使者亲自献给皇上的，皇上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就算是直接赏赐，接的次数多了恐怕也会被冠上一个妄自尊大的罪名。
“嗯？”萧矜北挑了挑眉，“何必去皇上那里要？父王那就有。”
柳清仪不解，疑惑的看着他。
淮安王行事一向谨慎小心，怎么会拿番邦人的东西？
“等回去你就知道了，”萧矜北嘴边噙着一抹坏笑，“有一出好戏等着我们看呢！”
柳清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无奈的摇摇头，笑了起来。
是不是好事萧矜北不清楚，但他确实兴致勃勃，回府之后第一时间就问了王伯情况。
“使者们是过年时候来的，”王伯早知道他们今日回来，已经差人把屋子收拾好了，笑着回答萧矜北的问题，“今年过来面圣的不是之前那些，是个年轻的使者，好像叫什么……特穆尔？”
“特穆尔……”萧矜北没听过这个名字，蹙了蹙眉，“可知道为什么突然换人？”
“据说从前的使者因病不能长途跋涉，告老还乡了，”王伯回答道，“长公主这次也没有过来，只是托人送了许多瓜果……都放在院子里，等王妃拿主意。”
萧矜北嘴角立刻勾起了一抹坏笑：“阿娘在什么地方？”
王伯：“在南院。”
萧矜北点头让他下去，拉着柳清仪朝南院走去。
“到底怎么了？”柳清仪看他如此模样，也忍不住好奇，“和王妃有关吗？”
萧矜北勾唇，食指竖起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她听。
柳清仪侧耳，王妃的声音含着怒火传了出来。
“年年都送，说了多少次，我看她是诚心的对吧？”
“夫人，”另一个男声想来就是淮安王，听上去比平时更低几分，似乎很是无奈，“此事我之前并不知情，我按夫人教我的说了，可没想到她今年依旧如此……”
“好歹是个长公主，”赵碧彤怒火更胜，“但凡你明示，她怎么如此死缠烂打？我看这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瓜果梨桃，这送的是一颗真心吧！”
“怎会……”萧文彬急了，“我对她并无此意，夫人也应该知晓，我……我……”
“我我我，我什么我！”赵碧彤气不打一处来，“她喜欢你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你干脆娶她回家！反正你们一个救人一个被救，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唯独我是一个碍事的……”
“不……不是……”
“是也好，不是也罢！”赵碧彤气急了，转身离开了这里，“你若不想办法，从今日开始不许进我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