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过地面上的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
新建的宅子请了工匠,精心打理过的花衬在青石板砖旁,依旧抵不过秋日的萧瑟。
谭承启在院中练字,笔尖刚落于纸面,就听下人通报,说柳瑾瑜在门外。
“请吧。”他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不自在。
“谭大人当真好兴致,”柳瑾瑜怒气冲冲的进来,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怒道,“城外血流成河,大人还在这里练字。”
谭承启抬眸,淡淡一笑。
“柳兄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来谭大人自己不知道吗?”柳瑾瑜忍不住讥讽,“也对,如今谭大人是御史大夫,办事是管证据,根本不在乎真相如何,什么多年旧识,在你眼里,也就只有弃如敝履的份儿!”
谭承启笑了起来:“柳兄当真是好大的火气……谭某听着,你这是怪我没能把孟兄救下来了?”
柳瑾瑜重重哼了一声。
谭承启放下了笔。
“柳兄,此事当真怪不得我,谭某不过是秉公办案,那女子冲出来直奔我面前,当时我身后那么多人看着,我若是不审问,恐怕要落个徇私舞弊的罪名。”
“谁拦着你审问了?”柳瑾瑜并不买账,“只是你问归问,孟兆是什么样的人,相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柳兄的意思,是让我仅凭自己的了解办事,对那些铁证如山的证据视而不见?”
谭承启看上去十分无奈:“柳兄,清者自清,我不过是将实话告诉皇上,是非对错,自有圣上定夺,谭某实在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柳瑾瑜说不出话,愤怒的咬紧了牙关。
“不过你今日既然来了,谭某不妨提醒你一句,”谭承启负手而立,眉目间尽是寒意,“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孟兆做的,此事铁证如山,孟家都脱不开关系,就算性命无忧,抄家流放也是最轻的,你刚刚中榜,正是起步的时候,娶一个罪臣之女,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柳兄,你应该明白。”
柳瑾瑜犹如雷劈,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谭承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中透出了点点快意。
柳瑾瑜说的不错,相识多年,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并不少,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猜到,萧矜北会笼络孟兆而不是柳瑾瑜。
所以早在一开始,他就布好了这局棋。
他不会让萧矜北有这个机会安排人,这个朝堂,他要一手掌握。
“你……你说什么……”
“谭某知道柳兄对孟姑娘有意,”谭承启云淡风轻道,“未免你到时候再说我没有提醒,我先把话说在前头,你若是要娶她,将来的仕途可不会太顺。”
抄家流放,女眷要入贱籍,若是娶了孟玲,不说孟家如何,他定然会被那些口舌如剑的文臣拿捏住把柄讥讽。
“你……”
“谭某绝不会手软,”谭承启笑笑,靠近些,拍了拍他的肩膀,“柳兄,我当初只想见清仪一面,你千般阻拦。如今求而不得是何等滋味,你当与我一同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