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贡品是大不敬之罪,但皇上如今待晋王极其宽容,就算是萧矜北去说了,也最多责罚些银两,不痛不痒。
要做的话,萧矜北更想把一些烂到根里的东西挖出来,摊在皇上面前。
“再等等,”他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何?”
柳清仪抬眸,眼里浮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认真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萧矜北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喉结上下轻轻滑动了一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小海棠总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总觉得她想等自己说什么,可他不明白她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柳清仪没等来他的后续,轻轻垂了下眸子。
“……晋王在封地做了些天理不容的事,”萧矜北神使鬼差的开了口,“要一击即中,才能彻底拔出这颗毒瘤。”
柳清仪刚刚垂下去的眼睫又重新抬了起来,那双眼透着笑意,比方才更明亮,连刚才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都逊色几分。
“嗯,”她乖巧的没有再追问,笑盈盈的说道,“父亲为官谨小慎微,只要发现这件事,定会想办法把人情还回去,到时候柳家也不至于被连累。”
萧矜北眯了眯眼:“清仪。”
柳清仪偏头:“嗯?”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萧矜北捏着她小巧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爷怎么总觉着你这态度不对劲儿……”
“清仪只知道夫君想让清仪知道的,”柳清仪眼睛弯了弯,月牙似的,“其余的清仪都不知情。”
萧矜北磨牙:“你又说漂亮话敷衍我是吧?爷看你是欠教训……”
柳清仪笑起来,赶紧起身躲开了他,免得玩脱了引火上身,重蹈昨日的覆辙。
沈氏不只在一家当铺点当了东西,不过光这一个掌柜拿回来的就已经十分可观,远远超过了晋王的俸禄。
而这还是一个妾室能随手拿出来的。
可想而知,晋王到底有多少来路不明的银子。
柳清仪将那些贵重的物件整理成册,忍不住摇了摇头。
南边是晋王的封地,常年有灾祸,听说那里的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几次拨银子都收效甚微,看样子,这银子拨到了哪里,还是未知数。
想到这里,柳清仪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萧矜北。
说起来,他们成亲后不久,萧矜北就去了一趟南边,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件事?
柳清仪眸光动了动,又不动声色的敛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她抿了抿嘴。
虽然她真的很想知道。
她那夫君绝不是表面看上去这般无所事事,他隐藏了什么,准备做什么,柳清仪越来越想知道。
指尖轻轻蜷了蜷,柳清仪再一次抬起头,视线固定在了萧矜北身上。
也许是习武的缘故,萧矜北虽然平日里姿态散漫,却从不显轻浮,他像是一把拉满了的弓,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人又是松弛的,只有那深邃眉目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才觉得被锁住一般无所遁形。
从前柳清仪只觉得可怕,如今再看,却又觉得好看的紧。
“小海棠,”萧矜北忍耐片刻,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把手里卷宗放下,微微俯身,手臂撑在了桌面上,低笑道,“爷如今可是你的人,你若是实在想看,便大大方方来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