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仪接过了盒子。
那是个黑漆描金妆奁盒,样式十分精美,上面玉石雕出的祥云纹正好可以用来放首饰,下面分了四层,两层抽屉一层小柜,最精美的是妆盒侧面,打开竟挂着一面手持铜镜,花样和上面的祥云相衬,低调而不失华美。
“世子爷还有没有说别的?”
柳清仪摆弄了下那精致的盒子,笑问。
“世子爷说宿在军营,”奉鞭回答。
“那这个哪里来的?”
“回世子妃,爷从宫里出来遇到一南方商贾,据说有南边圣手亲自做出来的妆奁盒,便甩了魏小将军追了一条街买下来,说也许世子妃喜欢,买来给您拿着玩。”
荷香忍不住笑出了声。
纵使是柳清仪,听到奉鞭这绘声绘色的形容,眼前也不禁浮现出萧矜北把魏小将军气的破口大骂还充耳不闻的模样,微微弯了弯嘴角。
“我知道了,”柳清仪收起了盒子,吩咐道,“回去吧,记得把酒温了再给他,睡前喝冷酒伤身。”
奉鞭恭恭敬敬应了声是。
“小姐,那您早些歇息吧?”荷香过来把妆奁盒收好,笑道,“世子爷也真是有心,在外面夜宿,也要差人回来送些东西给小姐,这是生怕您多想呢。”
柳清仪看着那精美的妆奁盒,勾了勾嘴角。
本以为没了那桎梏般的铁臂环着,这一觉得睡得极安稳,可柳清仪一夜辗转反侧,到了天快擦亮才隐隐有了困意。
萧矜北还是没回来。
他不知去了何处,每日都差人往回送东西,女儿家喜欢的梳妆玩物,甚至南方特有的水产,他都送了不少回来。
只是不见人。
柳清仪只问了一次,确认他无碍之后,便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甚至王妃提起,也笑笑遮掩了过去。
转眼已过了半月,荷香急的成日里坐立难安,看柳清仪还是一副悠哉模样,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不急吗?”
柳清仪在账册上落了一笔,闻言抬了抬眸:“急什么?”
“世子爷都这么久不回家了,奴婢担心……”荷香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没什么好担心的,”柳清仪笑笑,“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寿宴,世子不回来反倒好些。”
“这怎么能行呢?”荷香急的团团转,“皇后娘娘的寿宴,京华勋贵都得去贺寿,更别说您和世子爷了,这刚刚新婚,若是一家人撇开两路走,指不定会被笑话成什么样……”
柳清仪扬了扬嘴角。
“小姐!”荷香无奈,“您怎么还笑呢……”
“没事儿,别急,”柳清仪安慰道,“外头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荷香无奈的闭上了嘴。
话虽这么说,但京华女子,哪个不是爱名声如命,小姐在闺阁之中,就常有人因妒说三道四,现如今嫁了人,得不到夫家看重,更是会寸步难行。
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见惊慌。
荷香揣着心思,忧心忡忡的给她添了一盏灯。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外面终于传来了世子爷的消息。
“可累死我了……”魏长风挺了挺背,嗤笑,“这打狼好打,捏蝗虫倒是费劲儿,捏死一批还有一批,也难怪大周让他们啃的寸草不生……阿北,你家娘子可有传信给你?”
萧矜北一脸傲睨自若,耐着性子任由身下骏马慢悠悠的踱步子。
他不知从哪换了一身骑装,发冠高竖,虽说一脸冷若冰霜,却架不住那俊颜太抢眼,一路上走到哪里都有人驻足,眼下他们虽然走的慢,但消息应当已经传回王府了。
“没有,”萧矜北声音懒洋洋的,嗤笑,“走了这么多天,一共收着两句话,一句莫吃冷酒,一句夫君可安。”
“贤惠啊,”魏长风不咸不淡的评价。
萧矜北横了他一眼。
他走的仓促,因着各种缘由没让人往家带过话,母亲那边倒还好说,他们父子俩早就习惯了互相打掩护,倒是柳清仪,也不知道会不会恼他。
“明日是皇后娘娘寿宴,”萧矜北勒了勒缰绳,控制着马的速度,“你自己别忘了备一份,礼数不能废。”
“我知道,”魏长风一摆手,“行了,不和你多说,我去吃个酒再回。”
萧矜北懒洋洋的笑了下。
他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在街上转了一足圈,才慢悠悠的回了府。
王伯在府邸门口迎,萧矜北把马鞭扔给小厮,边走边压低了声音。
“我回来的事都知道了?”
“回世子的话,都知道了。”
“清仪呢?”
“世子妃在院门口等您。”
萧矜北扬了下眉,快步走了回去。
柳清仪等在院门口,见他走过来,露出了一个笑脸:“夫君。”
萧矜北拉过她的手,仔细打量了一圈,见人没瘦也没憔悴,放心了几分。
“您累了吧?”柳清仪笑道,“我让厨房备了些点心,屋里已经放好了热水,世子可以先洗洗解个乏。”
萧矜北揉了揉她的脸。
几日奔波非但没能把他消耗,反而让他看上去比在京华的时候气色好了许多,柳清仪服侍他洗个了澡,招呼厨房端了吃食上来。
“果真还是家里舒坦,”萧矜北就这柳清仪的手抿了一口桃花酿,舒舒服服的喟叹了一声,拉着柳清仪的手把玩不放,“我离开这段日子,可有人欺负你?”
“没有,”柳清仪乖乖回答,“清仪一直在家中,往来也不过是几个闺中好友,哪里会有人欺负。”
萧矜北也懒得避讳,直问道:“柳家呢?”
“只有母亲来了几封信,”柳清仪笑了笑,“柳家毕竟是我娘家,夫君可以放心的。”
“光你那个妹妹放在那儿,爷就不放心,”萧矜北把她拉到怀里轻巧一环,“还是把你藏在这王府好一些。”
柳清仪垂眸浅笑,给他倒了杯酒。
萧矜北不曾说过去了何处,柳清仪也不问,他们二人就像是从没有过这两天的分别,一如之前模样。
“对了,夫君,”柳清仪转过身,轻声问道,“明日是皇后娘娘寿宴,我让人备了礼单,您过过目,若有不妥的地方,清仪好提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