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峻挣脱了杨飞之后,随即就是一拳重重地砸在杨飞胸口。
杨飞一阵眼冒金星,很是吃疼,连连退了数步。
“老公!”这时李梦柔再也无法隐忍,提起剑就杀将上去,一式七色剑的竹叠万影,舞出一面剑网,将付峻完全笼罩住。
“梦柔不要!”杨飞大喊一声,却无法制止李梦柔的攻势。
只见付峻正眼也没瞧李梦柔一眼,右手倏地一挥,一股强大的劲气如泰山压顶般,瞬间便将这招竹叠万影击散,进而去势不止地直往李梦柔反噬过去。
“糟了!”李梦柔顿时被激出一身冷汗,一时之间竟浑身无法动弹,彻底地被震慑住了。
原本,李梦柔应该就此惨死在付峻这一手之下,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迅速闪过,及时将李梦柔带开躲过一劫。
“师兄!”李梦柔定睛一看,救了自己一命的不是别人,正是冷恨。
“师妹你没事吧!”冷恨关切道。
李梦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来她尚未从方才的惊险情境中回过神来,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全都住手!”一声大喝从四面八方传来,显然是高人在隔空传音。
在场众人纷纷昂首张望,左顾右盼,找寻声音来源。
只见梅家正厅的屋檐上,站着一个看来颇为苍老的黑衣人,手持一柄杨飞熟悉到再也不能熟的兵器——九旋斩。
“厉方邪!”杨飞、苏花语和付无忌三人,几乎同时惊呼出来。
“不错!他就是如假包换的厉方邪!”刚才那隔空传音的高人又喝道。
这回声音不再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是很明确地源自梅家大院正门上方。
众人循声一望,那正门顶上立着另一人,正是南海幻剑派的掌门,幻剑至尊李万剑。
“杨飞、苏姑娘、付总镖头,飞鹰堡一别,至今一年有余,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厉方邪冷笑道,态度从容自若,神智清晰,一点也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厉方邪!你不是走火入魔了吗!怎么会……”付无忌瞪大了眼睛,指着屋檐上的厉方邪叫道。
厉方邪狂笑起来,说道:“不错,我确实是走火入魔过,可我现在又活回来了!你想不到吧!”
说完,厉方邪便纵身一跃落到大院里,在场众人顿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进而心生畏惧,纷纷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
与此同时,付峻微微喘着气,弯腰驼背地缓缓走向厉方邪,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被驯服的野兽。
“徒儿,你的实力还是不足啊!遇上这些人围攻,就招架不住了,这怎么行呢?”厉方邪对着付峻说道。
付峻竟然支支吾吾地应声回答:“是……师父……徒儿惭愧……”
“峻儿?你……你为什么叫他师父?厉方邪!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付无忌惊道。
接连好几番令人震惊不已的状况,如海浪般层层叠来,杨飞顿时觉得离谱之至,却也懒得再浪费自己的情绪,反而显得异常冷淡。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厉方邪,你还搞出了什么荒唐离谱的事情?一次说清楚吧,别再卖关子了。你不嫌烦,我都厌了!”
此时,李万剑也从门顶上跃了下来,走到杨飞身旁,俨然形成“李、杨”和“厉、付”这“两对师徒”对峙着的状况。
李万剑道:“飞儿,为师的今晨和你冷恨师兄下山,便是去会会厉方邪这厮。”
杨飞看了李万剑一眼,说道:“师父,想必您之前就已经查到些蛛丝马迹了吧?”
李万剑点了点头,应道:“不瞒你说,我早已知道神秘凶手不是厉方邪,厉方邪的身份更可恶,他是幕后教唆指使凶手的人!”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厉方邪接话道:“不过你确实不知道,我这个好徒弟,竟然是振威镖局付总镖头的大公子付峻吧!”
李万剑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厉方邪,你能化解《离苦心经》走火入魔的症头也算是难能可贵。如今你武功盖世,修为精深,你自身过往的恩怨情仇也都了却了,何故还要为恶江湖?”
“我劝你还是及早放下屠刀,潜心修行,到了你这个境界,实已无江湖利害干系可言,何不效法剑神赵独行,隐居求道?”
厉方邪冷哼一声,说道:“可笑之至!李万剑,你武功修为的境界,何尝不是名列天下一二,结果你还不是一样在这里瞎搅和?得了吧,还教训我呢!谁不知道你心里还是惦着那柄蝉翼剑!”
冷恨一听这话,十分不满,怒道:“厉老贼!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万剑对着冷恨摆了摆手,沉稳道:“恨儿,无须与之多言!”
厉方邪哼笑两声,续道:“实话告诉你,这蝉翼剑上的武功,就是你说的什么《离苦心经》,原本全天下只有你那个不成材的徒弟有资格练,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至于我这个徒弟嘛!他这辈子差不多是完了!哈哈哈!”
“混账东西!你逼他强练《离苦心经》?”杨飞喝道。
“逼他强练?哈哈哈!杨飞,我厉方邪没事逼人强练绝世武功做甚?要不是遇到我,你这个情同手足的付峻兄弟,早已死在大漠了!”
“把话说清楚!”杨飞不耐烦道。
“哼!你这个兄弟可聪明的呢,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说着,厉方邪便把那天在飞鹰堡的一切遭遇,全给说了出来……
时空回到当年,厉方邪在飞鹰堡走火入魔,残杀唐芸之后,冲出高塔密室的那一刻……
“爹!你怎么了?”付峻看着浑身污血的付无忌惊呼道。
“快走!厉方邪已经走火入魔,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付无忌急忙喊道。
接着,一声轰然声响。
高大厚重的铁门,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厉方邪撞了个碎裂,铁片碎屑漫天飞散。
“你们全都要死!全都要死!”厉方邪狂叫着。
“峻儿!你走南面,我走东面,快走啊!”付无忌大喝一声,便翻身上马,率众逃逸。
付峻自然也是领着众人抢上马匹窜逃,而那些来不及上马的帮众,则当场就遭到厉方邪的疯狂残杀。
发了狂的厉方邪,在飞鹰堡外杀光了来不及逃走的帮众后,见这残存的一行人分成两边遁走,也没有多想什么,没有理由地就追上了走南面的付峻那群人。
就这样出了飞鹰堡,追了两、三里不到,厉方邪已经咬住了付峻这批人的队伍末端。
“少镖头!不好了!厉方邪追来了!”其中一个唐家的喽啰紧张道。
付峻回头一看,只见厉方邪紧追在后。
他这队人马的末端几人,已经遭到了厉方邪的毒手,好几个人甚至是连人带马一并遭到残杀。
“可恶!”付峻见状况不妙,心想前方一片大漠,毫无遮蔽掩护之处,如此遁逃下去,恐怕不到一时半刻便会被厉方邪追上,后果可想而知……
忽然,付峻灵机一动,心想既然如此,干脆涉险折返,遁入飞鹰堡,逃进和林城,如此便可寻得藏身之地,不至于被厉方邪逮个正着。
付峻当机立断,用力一拉缰绳,掉转马头。
他大喝道:“你们快马加鞭,继续前行,我来断后!”
“少镖头!”一个振威镖局的探子手,激动地大喝一声,内心对付峻亲自断后的行为,感到钦佩之至。
殊不知这完全是付峻自私的脱身之计,他借此蒙骗了所有手下,成了掩护他折返逃逸的替死鬼。
付峻奋力挥舞马鞭,抽打马臀。
他座下马匹吃疼地狂奔起来,就在他经过厉方邪身边的时候,一个护主心切的探子手,又不知情地以肉身阻挡厉方邪的击杀,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成全了他。
“不可能!付峻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你胡说八道!”杨飞丝毫不相信厉方邪的陈述,于是打断道。
“小子,你火气别这么大,我根本没必要骗你,况且付峻他就在这里,你自己问他啊。”厉方邪满不在乎地说道。
杨飞不可置信地看向付峻,只见付峻哭丧着一张脸回望着他,而后表情在一瞬间骤然变化,成了一张倒着八字眉的诡异笑容。
“为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杨飞痛心地摇着头说道。
付峻“哼哼呵呵”地阴笑了一阵子,而后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没有选择啊……好死……好死不如歹活,你明不明白啊……”
说着,付峻也开始讲起后来的事……
时空再度回到当天的飞鹰堡。
付峻逃回飞鹰堡后,即刻翻身下马回头张望一番,然后一挥马鞭劈在马臀上,马嘶喊一声,便迳自往和林城的方向跑去,留下一道明显的马蹄印子。
“希望这样能把厉方邪骗进和林城……”付峻如此盘算着。
付峻虽然没有其父阴险,但毕竟遗传了其父之聪明才智,过去他少有如此精明的表现,然而这几年振威镖局变化极大,他为了自保防范,也不得不这般用起心机来。
付峻突然想起方才其父所言,杨飞、苏花语和那日松三人翻过了暗墙,之后就没再出现了,说不定现在他们还在高塔里。
于是,他便往高塔里去,想看看能不能和杨飞他们会合。
接着,付峻就发现了那面铜镜,那面刻上了蝉翼剑所藏武功心法的铜镜……
付峻说到这里,忽然眉头一皱,翻起白眼浑身颤抖起来,嘴里发出如野兽般的低鸣。
“又怎么了?”杨飞担心道。
“放心吧,不碍事。”
只见厉方邪举起左手,以食指和小指定住付峻的后颈部,让付峻稳定了下来。
厉方邪接着说道:“后来我也回到了飞鹰堡,当时我只觉得周身痛苦不堪,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强大劲气不断地戕害我的经脉,于是我留在堡内极力护住自己的心脉,想要化解这股劲气。”
“没想到情况却越来越严重,我心一横,索性反其道而行,干脆将自己全身经脉震碎!结果呢,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你当真是狂人,竟敢自断经脉!”李万剑说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一死!”厉方邪说道。
杨飞点着头,沉声道:“了不起!所以你现在也成了后天绝脉,是吧?”
厉方邪狂傲地笑道:“没错,我跟你一样是后天绝脉!而且我已将这《离苦心经》修炼到第六层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了不起刚突破第四层,对吧?”
杨飞心里吃惊,表面上却强自镇定。
他笑道:“好样的,你不愧是武学奇才,这样也让你领先了一步啊!”
“哼,只是你这个兄弟,我这个可怜的徒弟,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厉方邪这么一说,那个在他旁边畏畏缩缩、不敢轻举妄动的付峻,又更低下了头,一副极度惭愧懊悔的样子。
厉方邪续道:“当我发现自断经脉竟得以绝处逢生时,我就凭着自己的记忆,一口气将《离苦心经》修到第二层,收功之后我回到高塔密室一探,就发现付峻他瘫倒在地,我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偷练了功,走火入魔……”
“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擅作主张,偷练邪功!真教为父的失望透顶!”一旁半天没搭腔的付无忌叫道,打断了厉方邪的话。
付无忌这一喊,来得有些突兀,令在场众人都有些错愕,过了半晌才有人回应他。
“得了吧!付总镖头,有其父必有其子,今天要是换成你在那飞鹰堡高塔里,你会不去练那什么《离苦心经》吗?”峨嵋派的双飞燕李红,向来看不惯付无忌的人品卑劣,于是率先开口说道。
“李师姐此言差矣,《离苦心经》上所记载之武功心法,我是见过的,正如厉兄所言,若非后天绝脉,根本不得修炼,况且我教训小犬,应该与李师姐无关吧!”付无忌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付无忌!你这个假道学,还解释这么多做甚?你之前不是言之凿凿地说,神秘凶手是杨飞吗?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神秘凶手是你儿子!你还称厉方邪为‘厉兄’,我看你八成是跟厉方邪一伙的!”崆峒派摧心掌许彬骂道。
这话一出,在场各门派的高手们立刻**起来。
个性火爆的华山派马勇,方才眼见其大师兄施辉被付峻杀害,要不是他师父刘纯阳在场,恐怕早就已经憋不住要上去拼命了。
现在见付无忌遭众人质疑,他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
他破口骂道:“付无忌!你儿子杀了我们华山派大师兄施辉,这笔账要怎么个算法!”
“对,神秘凶手是付总镖头你的儿子,这么多的血债,你难辞其咎啊!”青城派段肃一搭腔道。
顿时,付无忌成了众矢之的,现场俨然成了批斗付无忌大会。
其实,这些号称江湖上名门正派的高手们,也并非如表面上清高。他们此时会紧咬着付无忌不放,实际上也是因为不敢与厉方邪正面冲突,所以转移目标,模糊了焦点。
然而,众人却没想到,就在这一阵对付无忌夹七夹八的挞伐之后,付峻竟然替他老爹出头了!
付峻艰难地喊道:“你们……你们不要为难我爹……人都是我杀的!想报仇……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这话一出,原本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厉方邪冷哼道:“小子,你当真是神智不清了,你爹可没想要保你啊!”
付峻愣了一下,看向付无忌,眼神里充满了悲愤。其实付峻何尝不谙其父为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会像蜥蜴断尾求生一般,而不顾自己的安危。
但是付峻又能怎么样呢?付无忌是他亲爹啊!
付无忌可以这般六亲不认,可付峻就是做不到。
“想……想报仇……就来找我……不要为难我爹……”付峻犹自喃喃道。
“好!总算为父的没有白教养你一番,各位,小犬遭奸人利用,罪孽深重,我今天强忍心痛,大义灭亲!如果各位要向小犬讨回公道,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任何意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付无忌无耻地说道。
“付无忌!你还是不是人啊?这种荒唐话你也说得出口!”杨飞不可置信地瞪着付无忌大骂道。
“杨飞,你也不必担心,有我在这里,就凭你们这里所有的人,想要动付峻一根寒毛,恐怕也难!”厉方邪冷笑道。
“闹够了没有!说了半天,也没见谁有种动起真格,厌也不厌!”
众人循声看去,那说话之人,却是华山派掌门刘纯阳。
刘纯阳走上前来,对着厉方邪说道:“厉方邪,你故事说完了吧!我们各大派今天前来,是要向神秘凶手讨回公道的,你教唆徒弟滥杀无辜,究竟意欲为何?就算你要对全天下不利,也该有个理由吧!”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武功修为,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天下第一。”厉方邪狂傲地说道。
“想要试试自己是不是天下第一?哼!你也太自大了,我就不信这蝉翼剑上的武功真有这么厉害!况且就算如此,你大可广发武林帖,比武讨教,非得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吗?”刘纯阳愠怒道。
“哈哈哈……”厉方邪狂笑起来。
他说道:“刘大掌门,方才听你说什么半天也没人有种动起真格,我还以为你真的够干脆,想不到你也一样,才一上来又要跟我做口舌之争,唉……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啊,全都是一个样,别在那儿五十步笑百步了!”
“你……”刘纯阳正想要再开口,却又被厉方邪打断。
“刘大掌门,你先别冲动,省点力气吧!其实我今天来,正是有广发武林帖之意。”厉方邪说道。
“既然要广发武林帖,何故又要滥杀无辜!”刘纯阳不服道。
厉方邪说道:“我之所以让我徒弟到处杀人,就是想要淘汰那些不够格又想凑热闹的人,只是我徒弟走火入魔,下手稍微重了点而已。”
“不肖子!你为虎作伥,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付无忌又不理智地叫道。
然而此时,在场众人均已懒得再理会他,也不再对他信任。
厉方邪瞄了付无忌一眼,说道:“各位名门正派的高手们,我徒弟残杀你们的门人子弟是一回事,可付无忌为了独吞蝉翼剑,在江湖上造谣滋事,利用你们的力量来对付杨飞,他才是最阴险的伪君子。我言尽于此,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处置他,就看你们自己了。”
厉方邪这话的杀伤力,简直比任何武功招式还强,即刻将付无忌给逼入了绝境。
在付无忌身旁冷眼观望了许久的唐无畏,忽然挥起右手,一把扣住付无忌的左肩头,跟着左手一抓,将他的手腕擒住,右腿往其膝关节处一扫,使之猝不及防,跪了下来。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付无忌惊讶不已,没想到唐无畏竟然在此时对他下手。
“你这畜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我还指望你照顾备儿?恐怕芸儿也是在你的安排之下,变成替死鬼的吧!”唐无畏冷冷地说道。
“爹!”付峻见到自己的父亲被逮,紧张地叫道。
“峻儿,你爹多行不义,也不顾你的安危,大伯今天一定要抓他回去,执行家法!”唐无畏说道。
“放……放了我爹……啊……”付峻才刚向前一步,就被厉方邪抓住。
“不准过去!”厉方邪喝道。
却在此时,付无忌猛然挣脱了唐无畏!
他左手用力向下一扯,先是挣脱了唐无畏的擒拿,而后双手撑地,一个后空翻,双脚翻转上来,不偏不倚地踢中唐无畏的颜面。
唐无畏大吃一惊,硬生生地吃下这一招,正待回过神来防御之际,付无忌已然欺近他的身前,抓住他的衣襟,又狠狠地给了他一掌。
“呃啊——”唐无畏惨叫一声,喉头一阵腥甜,喷出一口血来。
付无忌转过身来,揪住唐无畏后领,在他耳边说道:“大哥,对付你很简单,只要在你近前一尺之内,让你使不出暗器就行了!”
“你……呃啊啊……”唐无畏忽然瞪大了眼睛,低头一看,只见一柄沾满了鲜血的短匕首,从自己的胸膛突了出来。
“实话告诉你,自从我改姓付,潜入三绝派、振威镖局之后,我就没有一天不恨你们姓唐的!”付无忌恶狠狠地说着,把这将近二十年来的委屈,全都给发泄了出来。
然后,他又奋力地将匕首往下一压。
“啊——”唐无畏抬起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胸前的匕首,嘴里不断地冒出血来。
强烈无比的痛觉渐渐地占据了他的意识,顿时眼前一黑,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去死吧你!唐家宗主!”付无忌狠狠地踹了唐无畏一脚,抽出匕首,随即转身,运起轻功,飞掠而去。
“想逃!抓住他!”罗鉴宇大喝道。
“快!别让他跑了!”段肃一附和着。
登时,在场各派人马一哄而散,全都冲出去追拿付无忌了。
一阵混乱之后,梅家大院里,仅剩华山派人马、南海幻剑派师徒、杨飞、苏花语、舒穆禄,以及厉方邪和付峻。
“哼!名门正派,打落水狗倒是挺有一套的!”杨飞讪笑道。
苏花语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唐无畏,有些感慨说道:“唐家宗主他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死法吧……”
苏花语言犹未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我也没想到局面会这么混乱!”
“娘!”苏花语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先是露出了笑容,可马上又有些畏惧了起来。
众人回头一看,一名白衣妇女,领着三名女子,从梅家大院的正门走了进来。果然不错,来人正是天香宫宫主苏美盈,以及清风、飞花、明月三大护法。
“你还有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吗?”苏美盈板着脸孔说道。
“娘……”苏花语低着头,走向苏美盈,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原来是苏宫主。”刘纯阳颇为有礼地向苏美盈一抱拳。
清风瞄了杨飞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却没说什么。
杨飞尴尬一笑,想起之前和清风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一时倒也有些恍惚。
李梦柔见李万剑没什么反应,心里猜到了八成,说道:“师父,苏宫主是和你一道来的?”
李万剑点了点头,回答道:“严格来说,我和苏宫主,都是厉方邪约来的。”
这时,付峻突然“啊”的狂叫一声,奋力挣脱,然后发了疯似的冲向墙边,想要飞身出去。
厉方邪叹了口气,挥起右手,连续弹出数指,几道劲气如翎箭一般射中付峻背后,付峻闷哼两声,便瘫软倒地。
“付峻!”杨飞担心地冲上前去,扶起付峻,只见他昏迷不醒,体内气息紊乱不堪,却又还算镇定。
“厉方邪!你究竟对他下了什么狠招?”杨飞怒道。
“小子,别不知好歹,我收他为徒,其实是救了他,若不是我一直用《离苦心经》上的武功心法,为他镇住心脉,他早就死绝了!”厉方邪说道。
“你会这么好心?”杨飞眯着眼睛,愤恨地说道。
厉方邪回应道:“我当然不是好心,这小子确实也帮我杀了不少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厉方邪,你到底想做什么?”刘纯阳始终不清楚厉方邪意欲为何,又问道。
厉方邪说道:“方才不是说了吗,如今我练就了蝉翼剑上的《离苦心经》,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功力究竟有多强,所以我才找上了也练成《离苦心经》的杨飞,又邀了李掌门、苏宫主。”
“顺便让我徒弟在江湖上滥杀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高人,可以来和我比试比试,看样子,现在是可以加上刘掌门你了。”
“你徒弟杀了我的首徒,就算你没加上我,我也会找上你!”刘纯阳沉声道。
厉方邪说道:“好说好说,不过就现下的状况看来,你们恐怕不会有什么心情或余力,来和我比试武功。”
清风一上来,就展露其凶悍刁钻本色,她说道:“哼!我看你是怕了吧!恐怕你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得了我师父!”
“你这丫头倒真的是牙尖嘴利!”厉方邪点了点头说道。
李万剑说道:“厉方邪,你说的不错,今天确实发生太多事情,而这里是梅家大宅,我们也不好在此比武,不如我们另外约定时间地点,正正当当地较量一场,你以为如何?”
“我正有此意。”厉方邪说道。
“要论地点,我华山自古便是武林豪杰的论剑圣地,我华山派毛遂自荐。”刘纯阳说道。
“好,日期就定三个月后的今天,如何?”苏美盈接着说道。
“行,不愧是高人,快人快语!就这么讲定了!”厉方邪说道。
刘纯阳冲众人又一抱拳,唯独漏掉厉方邪,便领着华山派一帮人离去了。
厉方邪见华山派离去后,又转向杨飞,说道:“杨飞,这三个月,我希望你能尽快突破你《离苦心经》的境界,如今江湖上就只有你和我是后天绝脉,我确实很想与你较量较量。”
“少跟我来这套!”杨飞不悦地说道。
厉方邪也不在意,续道:“我要走了,我这个徒儿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也会《离苦心经》,要帮他护住心脉,一定没有问题。”
“不劳你费心!”杨飞道。
厉方邪对着李万剑、苏美盈一抱拳,正要转身离去时,却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杨飞,接下来,你还要小心一人。”
“什么人?”杨飞突然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
“鬼眼郎中许子吟。”说完,厉方邪便运起轻功,飞身离去。
“我为什么要小心许子吟……”杨飞说到一半,猛然想起了什么。
“啊!许子吟至今还在梅家,刚才场面这么乱,却都没见到半个梅家的人,难道说……”
杨飞想到这里,越想越不对,便转头向苏花语说道:“花语,付峻麻烦你照顾一下,还有,这梅家大宅你熟,你先在此坐镇吧!”
苏花语瞪大了眼睛,说道:“我?我凭什么坐镇啊?”
“就凭你是云清的妹子啊,我得走了!”
“你要上哪去啊?”苏花语问道。
“找云清啊!”杨飞说完,便往梅家祠堂去了。
李梦柔见杨飞一走,连忙唤道:“老公!等等我,我也跟你去!”
于是,这两人便一前一后地步出了大院。
“唉!女大不中留啊!”李万剑叹息道。
冷恨望着李梦柔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是啊,女大不中留啊!”苏美盈说着,看了看苏花语。
只见苏花语的表情和冷恨差不多,也是望着杨飞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清风走到苏花语身旁,说道:“少宫主,别看了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杨飞这小子。”
苏花语回过神来,白了清风一眼,嗔道:“你胡说什么!谁看他了……”
李万剑说道:“苏宫主,既然杨飞说了,要让苏姑娘暂时坐镇梅家,我看我们还是留下来帮忙吧。”
却没想到苏美盈并不赞同,她回应道:“天香宫在太原有自己的产业,无须寄人篱下,我这个不肖女跟了差劲丈夫,那是她自己的命。”
顿了顿,苏美盈命令道:“清风,你留下来盯着小姐;飞花、明月,随我回软香阁。”
“是!”众女应诺,而后苏美盈便领着飞花、明月,转身离去。
其实,苏美盈也不是全然不担心自己的女儿,要不然,也不会命令清风留下来,讲是讲“盯”着,说穿了也是帮忙。
“唉……脾气还是没改,和年轻时一样硬……”李万剑摇摇头道。
“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冷恨问道。
李万剑难得幽默道:“南海幻剑派在太原没有自己的产业,只得寄人篱下了,不知苏姑娘是否能收容老头子我,和我这位劣徒?”
苏花语一愣,尴尬地笑道:“前辈说笑了!”
清风看了看犹自倒在地上昏迷的付峻,还有满地的尸首,表情有些嫌恶地说道:“这个死杨飞,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们,要怎么收拾啊!我可不想住在这个血流成河的鬼地方啊……”
“这个……这个没什么啦,我可以帮忙……”
一个令众人十分陌生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瘦的、一脸傻样的家伙,杵在一旁。
“啊……我都忘了你还在这儿……”苏花语说道。
“少宫主,他是谁啊?”清风皱着眉头,嫌恶地上下打量那人。
“喔!这位姑娘你问我啊?呵呵……我就是兴安寨的二当家,舒穆禄常冀,轻功一流,窃盗一流,关外人称——飞山貂!”舒穆禄一拍胸脯,傻呼呼地自我介绍道。
清风回过头来看了看苏花语,问道:“少宫主,你怎么能忍受得了?”
“忍受什么?”苏花语疑道。
清风说道:“有一个杨飞,已经够让人恶心的了,现在又有这么个傻子待在这儿,你怎么能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