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慕容山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庄内广开酒席,大宴宾客。
随着一阵锣鼓声,外面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一时乐声大作,在万众瞩目之下,一对玉人手牵绣球,缓缓步入大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依足礼制,随着宾仪中气十足的高声大喊,慕容平与白玉霜拜完天地,婢女扶着头蒙红巾的新娘先回洞房,而慕容平留下敬酒还礼。
慕容平身为一宗之主,身份尊贵,年纪虽轻,一举一动,却是不怒自威。别人哪敢不知轻重,胡乱灌他的酒,向主厅内数十桌贵宾一桌桌敬过来,也不过喝了七八分醉,最后到厅外向众人喝了几杯,便逃之夭夭。
易容之后的杨飞与南宫燕同列旁席,果然没人认出他来,寻他晦气。
席间江湖人士占近七成,真是形形色色,千奇百怪,让杨飞长了不少见识。
最酷的是他那个有名无实的师兄冷恨,杀气腾腾地坐在一个角落,那柄巨大的重剑被他毫不客气的靠在桌沿,别人见他如此阵仗,哪个敢与他同桌,慕容世家怕得罪了南海幻剑派,只好随得他单人独饮。
最古怪的当属岭南高氏双怪,老大叫高大,生得却是短小精悍,老二叫高小,偏偏长得高大魁梧,较常人还要高出老大一截,他们乃同胞兄弟,擅长合击之术,即便江湖绝顶高手,对上这哥俩,恐怕也讨不好去。此二人自称神州双杰,做起事来稀奇古怪,让人啼笑皆非,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令人不知所以然。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湘西五毒门门主练彩衣,她人如其名,喜着五彩缤纷的彩衣,时值初春,那身彩衣却差堪遮体,她身材本就丰满,那对蔚为奇观的豪乳勉强被裹在里面,胸口大片雪白肌肤令人垂涎,一双玉臂不但暴露在外,就连那有如水蛇般灵活的腰肢,也尽情的展示着它的魅力,让人不禁担心她会否染上风寒,加之她容貌非常美艳,虽然年近四旬,保养得却是相当得宜,肌肤仍如少女般柔嫩,微起鱼尾纹的眼角之旁,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瞟来瞟去,将周围那些男士迷得神魂颠倒,不时还掩嘴娇媚的荡笑两声,使人几疑到底是在青楼倚红拥绿,还是在婚宴喝酒。杨飞只是远远多看了两眼,便惹得南宫燕大吃飞醋,在娇妻的暗暗责罚下,连连讨饶,色目再也不敢瞟向那个方向。
最为苦闷的却是少林派众弟子所坐的一桌,他们以少林寺方丈智贤大师的得意弟子慧德为首,出家人慈悲为怀,不食荦腥,故而慕容世家专门准备了一桌精致的素菜素,只见这些和尚每上一碟素菜,动箸之前,必先低头默念,不知到底是在喝喜酒,还是在诵佛念经,如此庄严肃穆,连带旁边几桌宾客也不敢大声喧哗,吃喝起来,也是小心翼翼,以免有辱佛门高僧。
当然,杨飞更多的还是去寻那些老熟人,其中尤对梅莲最为心热,几次想上前招呼,询问梅云清的近况,奈何梅莲看他本不顺眼,见得是他,肯定当场道破他的身份,那些仇家见了,除非他此生龟缩在慕容山庄,麻烦恐怕有如牛毛之多,更何况南宫燕尚在身畔,见他向年轻貌美的陌生女子搭讪,还不醋海生波,将好好一场婚礼搞得乌烟瘴气。
不过他现在最感兴趣是在他隔邻,与娇妻同桌的唐芸,她端坐那里一语不发,别说饮酒,连菜也吃得极少。杨飞暗忖此刻若是有什么烈性春药之类的,趁机下在她食物内,神不知鬼不觉,保证她当众出糗,不过如此一来,扰了慕容平的婚宴,这个罪名可担当不起。
可南宫燕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唐芸,又吃起醋来,放在桌下的玉手狠狠在他大腿上一拧,痛得他眼泪差点都掉出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结束,杨飞一推南宫燕,示意她向正欲回客房歇息的唐芸套近乎。
唐芸和南宫燕虽是表亲,却素无往来,仅仅有过数面之缘,此刻见南宫燕主动亲近,芳心颇觉纳闷,还好她并不知这个表妹与杨飞的关系,否则难保不会拿下表妹,逼问杨飞下落。
二女寒喧两句,南宫燕指着一旁假装微笑的杨飞,依着丈夫所嘱道:“表姐,那人叫梅云飞,是小妹的一个远房表哥,白日见过表姐,一直念念不望,又不知从哪知道小妹和你的关系,便死皮赖脸的求小妹将他介绍给表姐,不知表姐可否愿意认识认识他?”
唐芸较南宫燕只大一岁,正是待闺问嫁之时,她才貌双全,裙下之臣当然极众,芳心虽然厌烦,却不好落了南宫燕面子,便点了点头。
杨飞佯作欣喜若狂,挪到二女身畔,向唐芸深深施了一礼道:“在下梅云飞,得见唐小姐,实在三生有幸,如此良辰美景,不知唐小姐可有闲暇陪在下在月下走走。”
唐芸迟疑道:“这个……”心想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邀女子夜晚闲逛的?
南宫燕推波助澜道:“反正时候还早,表姐,你就陪我表哥到湖边走走吧。”
唐芸犹豫道:“可是……”
南宫燕道:“如果表姐觉得孤男寡女不方便的话,小妹也陪你一起去,其实我表哥生性老实,又不会武功,决计不敢对表姐放肆。”
唐芸轻声道:“我并非此意。”
南宫燕娇声道:“表姐,那就去嘛。”
杨飞添油加醋道:“今晚明月高悬,星光灿烂,正是游览太湖美景的最好时候,唐小姐若不出去玩赏,定会遗憾终生?”
唐芸闻他吹得天花乱坠,考虑再三,终于点头道:“那好吧,只游半个时辰。”
杨飞与南宫燕对视一眼,暗中诡笑。
杨飞在前引路,二女随后,南宫燕叽叽喳喳说个不定,唐芸只是偶尔附和两句。
月光之下,不仅慕容山庄,连庄前的太湖之畔,也沿途扎了彩灯,以示吉庆。
一路有不少出来喜爱游玩的宾客,更有胜者,在夜空中泛舟湖上。
如此行了十余里,已远远走过灯光所照之处,游人也寥寥无几,唐芸渐感不耐,正欲提议回去,杨飞忽然指着前方道:“唐小姐,那里有座小亭,咱们进去歇歇?”
晚风徐徐,杨飞点燃亭内四角的死风灯,取了早就藏好的酒菜,一一摆到石桌之上。
唐芸愕然道:“不是说好走走的吗?怎么还要喝酒?”
杨飞道:“只是凑兴而已,唐小姐若是不想喝,浅尝即可。”
南宫燕道:“表姐,咱们还从未一起喝过酒,你也不要扫兴嘛。”
唐芸只道杨飞为讨她欢心,早有准备,一时也未起疑心,便点了点头。
杨飞笑咪咪道:“在下还有一些小玩意,请小姐赏玩。”
南宫燕明知故问道:“是什么东西?”
杨飞取出一大叠纸来,一张张展开,片刻之间,那些纸变成一艘艘尺许长的纸舟,舟上置了一小截蜡烛,点燃放入湖水,顺流漂向湖心。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那点点烛光形成一条数里长的光带,随波荡漾起伏,将湖水居中切成两半,在星空下,远远瞧去,显得别有情趣。
唐芸脱口而出道:“好美。”
杨飞心中奸笑,连忙谦虚道:“小姐谬赞了,再美也难及小姐之万一,啊……”原来南宫燕闻他马屁拍得太过,暗中吃醋,偷偷在他臂上使劲一掐。
唐芸玉颊微红,侧首看着湖面光景,也未注意二人之间的动静。
恰在此时,在慕容山庄方向升起十余团烟火,砰的一声,爆成五颜六色的光点,在夜空构成一幅幅美丽的图案。
南宫燕拍掌笑道:“原来你早知道庄内今晚会放烟火,才带我们到这个地方。”
杨飞应道:“在庄内反而难赏全景,远处方才好看。”
望着天际变幻无常的眩目火光,唐芸默然不语,不觉举起酒杯,啜了一小口。
杨飞与南宫燕交换了一个大功告成的眼神。
那烟火足足放了盏茶功夫,杨飞又取出一卷纸来。
唐芸见他白纸不知藏在何处,似乎用之不尽,取之不绝,此刻不知又要做什么玩意,讨自己欢心。
杨飞将那卷纸张开,用竹条衬起,下面放了蜡烛,看来竟是一盏孔明灯。
南宫燕兴冲冲道:“我来点。”
等了老半天,孔明灯缓缓飞了起来,堪堪飞出亭外,一阵轻风吹过,灯内的火光突灭,那灯也摇摇晃晃的向下坠去。
南宫燕哎呀一声,大叫道:“表哥,快把灯弄回来。”
杨飞苦笑道:“我有什么法子?”
南宫燕将他一推,怒道:“你不弄我带表姐回庄了。”
“那我只好舍命救灯了!”杨飞一脸苦笑,攀着围栏,一手抱着亭柱,另一手刚刚拉到灯沿,突然足下一滑,扑通一声,连人带灯,栽到水中。
南宫燕惊呼:“哎哟,不好!”二女起身望着黑漆漆的湖水,不知如何是好?
“救命啊,咕噜!”只见杨飞拼命挣扎,高呼救命,右手还死拽着那盏已成纸浆的孔明灯。
南宫燕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向唐芸问:“表姐,我和表哥一样,也不会水性,该当如何是好?你快想法子救救他啊。”
唐芸犹豫道:“我倒是会点,可是男女有别,恐怕不妥。”
南宫燕声泪俱下道:“都性命虞关,还说什么男女有别,表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念在他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你快救救他吧,是我害他落入湖中,若他淹死了,我也只好陪着去了,呜呜呜。”
“那好吧!”唐芸心中一软,眼见湖畔并无旁人,看来也来不及寻人来救杨飞这个倒霉蛋,估摸着杨飞落水之处离小亭仅五丈之遥,自己的轻功勉强能够跃过。
南宫燕催促道:“表姐,再不下去,我表哥就没命了。”
好似在应验南宫燕之言,这时杨飞凄凉的叫声渐小,又咕噜咕噜狂灌两口。
唐芸点了点头,一咬银牙,提气掠到湖面,眼见杨飞愈来愈近,娇喝一声“接住了”,右手一抖,射出两根断魂针。
其实此处湖水不足丈深,哪里淹得死杨飞,而且他还在水下准备了几根绳索,万一出现险情,还可攀着绳索爬上湖去。
眼看那两根断魂针射来,正在湖面装模作样,唱作俱佳的杨飞吓了一跳,暗道莫非这妖女认出自己,要将自己射杀当场?
那两根断魂针到他面前,突然拐了一个弯,后面的针丝一左一右,缠住杨飞两条手臂。
杨飞见此情形,也不得不佩服起唐芸来:好好一件杀人利器,竟然被她用来救人。不过佩服归佩服,他花这么多的心思,不将唐芸拖下水,岂非枉费一番苦心。
唐芸左手用两根断魂针丝缠住亭柱,另两根欲将杨飞拉起,可使了半天力,手中却是愈来愈沉。
南宫燕大声道:“表姐,加把劲啊。”
唐芸不觉苦笑,断魂针上的软丝乃极为难得的天蚕丝,可受千钧,坚韧之极,她这一拉之力,虽说谈不上千斤,但拉起一个壮年男子,也是绰绰有余,却不知杨飞好似非但不领情,还赖在水里不肯起来。
杨飞脚勾绳索,用力拉扯,向南宫燕暗使眼色。
南宫燕心领神会,嚷了一声“表姐,你这针丝好像松了。”偷偷解开缠在亭柱的断魂针丝。
唐芸左手一轻,不禁怀疑南宫燕暗中搞鬼,暗忖她如此落力促成自己落水,难道是想将自己和这个“梅云飞”生米煮成熟饭,成了她表哥的美事。
变故虽生,她反应倒是极快,同时收回四根断魂针,欲行提气掠回小亭,哪知身形一滞,丹田真气难以为继,身子不由自主的落下湖去。
接下来发生之事,如杨飞所愿,既精彩又香艳,唐芸落到杨飞身畔,杨飞连忙将她抱住,佯声大叫道:“唐小姐救我。”
唐芸又羞又气,恨不得将这家伙震毙掌下,可空有一身武功,却使不上气力,一时脱身不得,只好喝道:“放开我。”
杨飞死皮赖脸道:“在下不谙水性,小姐就是我的指路明灯,救命稻草,小姐救命。”
“救命啊,咕噜!”喊声虽与先前一样,可情形却截然相反,此次轮到唐芸货真价实,大失风度的惨声叫喊,她被杨飞死死拖入水中,冰凉的湖水自小嘴狂灌而入。
杨飞奋不顾身,由着唐芸毫无章法的死捶乱打,直到她奄奄一息,连眼皮也无力睁开,方才抱着她自湖中爬起。
一边看戏,一边吃醋的南宫燕气呼呼的推开杨飞,抱着唐芸放到石桌上,在胸口紧紧挤压几下,唐芸将腹中积水吐出大半,神智稍稍清醒,勉强侧首,见是南宫燕与杨飞二人,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杨飞与南宫燕面面相觑,唐芸向来高傲,对人不假辞色,若非被人欺负得惨了,哪会如此失态。
南宫燕心生愧意,低声道:“咱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好生可怜,好歹她也是我表姐,不如就此罢手吧。”
此刻唐芸全身衣襟湿透,薄衣紧紧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胴体之上,诱人之极,杨飞暗暗咽了下口水,冷哼道:“她可怜?我那位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朋友岂不是更加可怜?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怎可半途而废?”
南宫燕道:“事后她若是向祖奶奶告状,我们该怎么办?”
杨飞嘿嘿笑道:“你放一百个心,到时你祖奶奶高兴都来不及,哪会怪我们?”
唐芸见二人狼狈为奸,此刻窃窃私语,想是在商议如何处置自己,芳心惊恐之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速速逃走。
令她略感欣慰的是二人竟未制住她的穴道,虽然丹田真气不知为何溃于无形,可她到底长年习武,身形颇为姣健,溺水之后,仍有余力趁二人不备,逃之夭夭。
堪堪逃得百丈之遥,脚踝突然一麻,扑通跌倒,远远传来杨飞的奸笑声:“你想逃到哪去。”她精疲力尽,顿时昏厥过去。
唐芸身形娇小,杨飞将她抱在怀中,用一袭黑袍掩住,远远看来,也瞧不出他手中多了个人,他鬼鬼祟祟的跟在南宫燕身后,回庄之时,已近子时。
南宫逸今日被人灌了不少黄汤,其中倒有大半乃他的妹夫皆冤家杨飞易容之后怂恿旁人所致,故而脑中一直晕晕乎乎的,离席回房,倒头便睡。不想睡到半夜,被震天的敲门声惊醒,迷迷糊糊的开了门,见是宝贝妹妹,问道:“燕儿,这么晚了还没睡,找二哥有什么事?”
“二哥!”南宫燕愁眉紧锁,双目红肿,抽咽两声,突然扑入南宫逸怀中,啜泣起来。
南宫逸生平所惧之事不多,其中之一便是怕宝贝妹妹哭鼻子,见此情形,酒顿时醒了一半,怒道:“燕儿,是谁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不是杨飞那小子。”
南宫燕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来,却又欲言又止的垂了下去,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南宫逸更是义愤填膺,拉着妹妹,怒气冲冲道:“随我找那小子算账去。”
“二哥,这么晚了,别惊动大家……”南宫燕佯作受拉不过,尾随而去。
来到杨飞夫妇所居客房内,却不见杨飞人影,南宫逸愕然道:“那小子人呢?深更半夜不待在房里,难道鬼混去了?”
南宫燕闻得此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摇篮中的婴儿亦自梦中惊醒,有样学样,放声啼哭,母子同声大哭,倒也是相映成趣。
南宫逸皱眉道:“燕儿,你看你将儿子都吵醒了,你这成什么样子?”
南宫燕哭声渐止,抱起爱子,当着兄长的面,笨手笨脚的解开衣襟,喂他吃你,还喃喃咒骂道:“宝宝,你那死没良心的爹爹定是找别的女人,不要咱们娘俩啦,咱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去死了才好。”
南宫逸有些尴尬的侧过头去,罕有的为杨飞辩解道:“燕儿,你怎可对刚出生的儿子说这种话,刚刚是二哥瞎猜,杨飞大概是寻你去了。”
“才不会呢!”南宫燕连哄带吓,终于使儿子安静下来。
南宫逸忍不住问:“你们因何吵架?”
南宫燕将婴儿放回摇篮,方道:“他没了武功,心情不好,老是拿我和儿子出气,二哥,你要是有法子将他治好,或许他就不会这样子。”
“这个……”南宫逸支吾道:“要在短期内恢复武功,也并非不可能,不过……”
南宫燕大喜道:“什么法子,二哥快说。”
南宫逸道:“他仅是散功,经脉毫无损伤,只要勤加修练,进展自会较原来快上数倍,而且二哥听说他还会天香宫的天香密诀。”
南宫燕道:“是苏姐姐教他的,那又怎么样。”
南宫逸道:“男女双修,阴阳互济,本是修练内功的一种捷径,这天香秘诀可不仅这般简单,练到极致,还可万邪不侵,杨飞他中毒已久,蚀功散的余毒散入五脏六腑,药石难驱,二哥想尽法子,还是留了那么一点,如果那位苏少宫主在的话,和他同修秘诀,定可将此毒祛尽,到时只要他苦修,数月便可恢复。”
南宫燕奇道:“就这么简单?”
南宫逸点头道:“不过可惜那苏少宫主远在万里之外,那小子只怕等之不及。”
“哈哈哈”外面传来杨飞得意的大笑声,他快步入房,亲热的搂着南宫逸肩头道:“小舅子,这么简单的法子你不早说,害得你妹夫我天天柔肠寸断。”他闻此喜讯,连对南宫逸的旧仇也不想报了。
柔肠寸断?南宫逸听得毛骨悚然,连忙将他推开,反问道:“你是不是想找个别的女子和你同修密诀?”
杨飞笑容顿止,愕然道:“有何不可?”
南宫逸道:“天下似苏少宫主那般武功的女子屈指可数,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女子便可解你之忧吗?”
杨飞追问道:“难道小燕子不行吗?”
南宫逸冷哼道:“燕儿武功本就不高,又刚刚生产,元气一时难以恢复,你找她练功,难道想害死她。”此乃他不肯道出这个法子的主因,免得到时南宫燕看到杨飞与别的女子亲热,以致醋海生波。
杨飞喃喃道:“那该找谁?”苏花语远在天山,他总不能为了恢复武功,舍下南宫燕,前去天香宫,而李梦柔倒是个合适人选,可惜远在南海,自己去找她恐怕是肉包子要狗,有去无回。另外还有一个是梅云清,不过她刚与自己闹翻,决计不肯舍身相助。
“你又想找哪个相好亲热?”南宫燕见杨飞怔怔出神,不知在想哪个女人,醋意大盛,施出拿手绝技,拧着丈夫耳朵,拖到榻边,方才松开,娇哼道:“本小姐今日就舍命陪君子,同你练上一练。”
南宫逸和杨飞二人互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万万不可。”
杨飞夸张的紧紧捂住下体道:“小燕子,你就算想陪,为夫也不会让你陪。”
南宫燕见丈夫这副德性,噗哧笑出声来,娇声道:“人家骗你们玩的,你们当人家活得不耐烦了吗?”打了个哈欠,喃喃道:“我去睡了,好累。”
南宫逸道:“那为兄也告辞了。”他可不想独对杨飞那副丑恶嘴脸。
杨飞等他走出老远,合上房门,忽然奸笑出声。
南宫逸丝毫不知已被算计,拐过一个弯角,只见一个娇小身影在自己房前徘徊,分明是个女子。
南宫逸心生疑惑,喝道:“什么人?”
那女子乃梅云清的贴身婢女梅莲,南宫逸早先在席间见过,故而认得。
梅莲向南宫逸福了一礼,道:“梅莲见过南宫公子。”
南宫逸问道:“敢问梅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梅莲深夜打扰,实在冒昧。”梅莲手中突然多出一封信柬,神色凝重道:“此信是小姐所书,她再三叮嘱,命我一定要亲手转呈公子。”
“云清的信?”南宫逸连忙接过,便欲打开,忽想起如此不好,收入怀中,又问:“梅姑娘还有事吗?”
梅莲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南宫逸心中急切,连灯也顾不得点,借窗外的灯光展信一瞧,上面果是梅云清娟透的笔迹:“南宫大哥:太原一别,转眼已有半载,闻兄大婚,未往道贺,云清愧矣,若兄改日有空,可否赴敝庄一次,云清有要事相求!梅云清字”
南宫逸看罢,心中惊疑不定:梅云清邀自己前去,所为何事?难道与杨飞生变,便想到自己?若是以前,他必然欣然前往,可现在他已有妻室,重述旧情一事,也难自圆其说。
南宫逸心中患得患失,收好信柬,不觉脱衣上榻,拥被闭目沉思。
蓦地,一具柔软的身体侧身抱住他的右臂。
“什么人?”南宫逸此惊非同小可,蕴劲挥掌斜推,却是触手如绵,耳畔响起一声动人心魄的女子呻吟之声,这一掌如何推得下去。
那女子变本加厉,爬了起来,犹如水蛇般将他紧紧缠住。
芬芳入鼻,南宫逸突然感到丹田升起一热流,瞬时流遍全身,脑中亦昏沉起来,他身为医者,如何不知中了春药,再无迟疑,将那女子狠心推开,点燃油灯,用冷水洗面,待神智稍稍清醒,定睛瞧去,顿时大惊,失声道:“芸妹!”
床上女子正是唐芸,她此刻仅着内衣,裸露大半的肌肤透着一股妖冶的粉红之色,呻吟声中,在榻上翻来覆去,分明是被人下了烈性春药。
南宫逸一咬舌尖,压下蠢蠢欲动的欲火,匆匆穿好衣服,拂中唐芸几处穴道,以冷巾覆在她额头上。
未过多久,唐芸神回智转,入目见到南宫逸,稍稍松了口气,再一瞧自己,啊的一声,整个人皆缩入被中,过了半晌,方才隔着被子支支吾吾道:“二表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宫逸道:“此乃我房里,你身中春毒,莫要闷在被中,多透透气,以免毒性复发。”
唐芸犹豫再三,探首被外,已是霞烧玉颈,既羞且怯,只闻她声若蚊蚋道:“二表哥,小妹怎会到你这里?”
“我如何知道?”南宫逸闻言苦笑,暗忖这话该我问你才对,略一沉吟,解释道:“我刚刚有事出去了一会,回来才发现你躺在我床上。”
唐芸闻得此言,原来通红的俏脸愈发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避开南宫逸的目光,小声道:“二表哥,你可否将小妹的衣衫寻来?”
南宫逸心中一荡,忙道:“我这便去找。”他翻箱倒柜,四下搜寻,忙活了大半天,总算在床底寻到唐芸的衣裳,不过上面沾满尘土,怎穿得上身。
唐芸面露难色,她堂堂唐门宗主千金,要是穿这套衣裳出去,被人碰见,不如一头撞死。
南宫逸稍一思索,道:“燕儿跟你身材相仿,我去找她借套衣衫,芸妹你稍候片刻。”
唐芸突然叫道:“不要。”
南宫逸愕然回首,却闻唐芸缓缓道:“我便是被她和一个叫梅云飞的男子合谋弄到这里的。”
南宫逸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南宫燕深更半夜,别人不找,偏找自己,照理她要哭诉,也该去找老祖宗才对,还有更痛她的大哥,轮也轮不到自己,而梅云飞正是杨飞的化名,杨飞与唐芸结怨,便借着南宫燕的手报仇,还栽赃到自己身上,正是一箭双雕,不可谓不高。
唐芸又问:“二表哥,现在咱们该怎么办?”眼见南宫逸不语,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心中突然打了个寒颤,暗忖这莫非是南宫世家的诡计?现在这般情形,若是让人撞见,自己为了保全名节,也只好嫁给南宫逸了。
原来在一年多前,老祖宗为巩固唐门和南宫两家的关系,欲亲上加亲,曾遣人替南宫逸向唐芸提亲,可唐无畏膝下无子,只此独女,加之唐芸自己也不愿太早嫁人,便推言婉拒,老祖宗一气之下,改定了扬州一名大官的千金。
南宫逸何等人物,见唐芸面色不豫,已然猜及她心中所思,柔声道:“芸妹,你先在此歇着,我另觅住处。”
他行到门口,忽闻唐芸娇唤道:“二表哥。”
南宫逸回首道:“芸妹,还有何事?”
唐芸垂着螓首,轻声道:“二表哥,那年我并非故意拒绝那门亲事,让你尴尬,而是想闯出一番名声,再,再……”
南宫逸微微一笑,打断道:“那件事我早就忘了。”大手一挥,跨门而出。
南宫燕躺在杨飞怀中,兴奋得难以入眠,假寐半天,终忍不住低声问:“你说,现在我二哥和表姐怎么样了?”
杨飞忙活了一天,倦意早浓,哪有功夫跟她闲扯,含含糊糊应道:“那还用问吗?”暗暗补了一句:正在通奸,干那见不人的勾当!先前若非有南宫燕在旁“虎视眈眈”,他早就将唐芸先上为快,再扔给南宫逸,送败家子一顶绿帽子戴戴,既报幸小月的大仇,也一雪南宫逸与他抢梅云清的前耻。
南宫燕又问:“事成之后,表姐明日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杨飞不耐烦道:“我哪知道,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南宫燕哼了一声,扭头佯装生气。
杨飞刚刚入眠,正做痛奸唐芸的美好春梦,却被“砰”的一声大响惊醒。
“谁啊!”杨飞大吼一声,他仗着是慕容平的小舅子,在慕容山庄称得上肆无忌惮,谁敢在深更半夜,扰他清梦,活得不耐烦了?
门口阿碧一手扶着门框,另一手叉着纤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姑爷,小姐,大事不好了。”她本是南宫燕的贴身婢女,今日老祖宗前来,慕容山庄唯恐自己的人服侍不周,便请她前去侍候,若非事情紧急,她也不敢如此放肆,破门而入。
杨飞匆匆穿衣起床,奇道:“阿碧,什么事令你如此慌张?”
阿碧一脸急色道:“姑爷,唐门的人正怒气冲冲的朝此而来,说要拿姑爷开刀问罪,少宗主和倪总管都阻拦不住,少宗主特命奴婢前来报讯,让姑爷找个安全之处藏起来,莫要被唐门的人找到了。”
杨飞心知东窗事发,只是未料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一时也未多问,对南宫燕道了句:“小燕子,好好保护自己和咱们儿子,为夫去也。”便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你自个也要多多小心!”南宫燕顾不得衣冠不整,追出门外,丈夫早已无影无踪?
过了片刻,一大帮人前呼后拥,远远行来,最前面是南宫逸,后面跟着神情萎靡不振的唐芸及她的四叔唐无恨,至于南宫博和倪二总管,尾随在最后,交头结耳,不知在商讨什么对策。
南宫燕将门关好,对阿碧道:“我上床歇着,你来应付。”
阿碧为难道:“可是,小姐……”她话未说完,南宫燕已然上床,还促狭的打起了呼噜,假装入睡。
“砰砰砰”敲门声震天,阿碧不得不开了门,满脸笑容道:“二公子,表小姐,你们深夜前来,有事找小姐吗?”
唐无恨喝道:“让杨飞那淫贼出来。”
南宫博远远使了个眼色,阿碧心领神会道:“房中住的是我家小姐,可没有这个人。”
唐芸低声道:“四叔,那淫贼易容成另外一个人,自称梅云飞。”
唐无恨大声道:“那让梅云飞滚出来。”他话音刚落,房中传来婴儿啼哭之声。
“唐四爷,你身为长辈,怎可欺负一个未满月的孩子?”南宫燕怀拥哭个不停的爱子,满脸怒容,自内行出。
唐无恨呆了一呆,冷冷道:“三小姐,我家芸儿与你一场表亲,想不到你合作外人陷害她,你年纪轻轻,想来无此心机,莫非背后有人指使?”
“四爷何出此言?”南宫博一脸不悦道:“我三妹只是跟芸表妹开开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唐无恨高声道:“少宗主,事关我侄女的名节,三小姐身为人妇,当知此理,会开这种玩笑吗?”声音陡寒,喝道:“速速交人,否则本门和贵府再没什么好谈的?”
南宫博剑眉一轩,正欲说话,忽闻唐芸低声道:“四叔,不可将事情闹大了。”
唐无恨皱眉道:“难道你受的委屈就这般算了吗?”
唐芸道:“他们既然不肯交人,咱们自己去找便是,那淫贼虽不在这里,可定在慕容山庄。”
唐无恨冷哼一声,带着唐芸拂袖而去。
临别之际,唐芸忍不住偷偷瞄了南宫逸一眼,俏脸一红再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