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境舟猛得吐了血,长期以来他都在维持枯噩底之域的构建,如今力量全部回涌而来,却让他承受不住,锁链上爬满了他曾经在梦境中看见的腐烂的血腥玫瑰,被刺穿的地方都已经溃烂,无法忽略的香气透露着霍尔格的气息压制着他运转沃克斯异能。
哪怕是世界之眼,都无法看穿这片黑色的世界。它就像世界之初,混沌初开之际。仿佛他是个误入曾经,无法回到现在的人。
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混沌之中,突然有了些许的亮光,他看见了葬花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仅仅是她,还有许许多多的无法形容的事物。
她的神色肃穆无比,带着他从未感受到的威严,宛如传说中的神灵般,坐在高台之上。尽管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哪怕她们都有着不可探知的灵魂,他总觉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正因为他觉得是两个人,所以他笃定这里又是一重幻境。
在“葬花吟”那双澈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来的,是穿着他从未见过的服装的黑色雾气般的东西。
是魔物,他确信。
“!”禹境舟被刺所附带的晕眩而几近昏厥,突然场中出现了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和吵闹声,从未听闻的语言,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出现在了这个无法想象的画面之中。
黑雾已然亮出武器刺穿了葬花吟的身体!那把极为特殊的武器,让他瞬间惊起,那正是在幻梦之中看见的漆黑的魔物所持有的武器!
血液从葬花吟心脏处喷涌而出,倒在台上的葬花吟依旧神色是无悲无怖,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抵抗,只是看着眼前杀她的人,但是漆黑魔物似乎被这种行为触怒了,它高高举起它的武器,不断的,重复着刺穿的动作。
那被凝结的七十六滴血,只是它残留的纪念品。实际上,似乎远远不止,它发疯似的折辱着这具早就失去生命体征的尸体。仇恨透过
禹境舟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脑袋瞬间空白,但是所有就像是串联在一起了一样,他的思绪瞬间连结。
那个伤痕累累无所归去,看不懂任何文字,感受不到任何人类行径的女孩,根本不是人类。
但她并非魔物。
却是曾在漆黑的魔物口中所说的【王】。
台下变得一片寂静,他在那儿诸多身影中看见了那些曾经见过的魔物。但是他感到疑惑的是,其中还有很多似乎是“臣子”的身上都有沃克斯异能的气息。
所有被反抗的“人”都被撕碎,不管是霍尔格魔物也好,沃克斯之民也好,似乎他们的杀戮并不针对种族,而是立场。
可是,葬花吟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它们如此疯狂,葬花吟虽然天性淡漠,但是骨子里依然是善良的。他想到了她生活的中的点点滴滴。
至少她对约定,对于他人的感受,有和她行为上的决定完全不同的思维和情感。
但是她应该觉得是做错了什么,否则,她不会任由他人宰割,她麻木的眼眸不同于她失去记忆般纯澈,仿佛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被人群遮挡完全的高台,原来世界之眼早已给了他提醒,那个在幻境中千疮百孔的尸体,原来正是她的过去。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闭上了世界之眼的那一刻,那混乱无中的景象瞬间消失。而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又重复的出现了!
他瞬间觉得到自己的全身在不断的发麻,他分不清楚是伤口还是自己的内心。
原来他遇见葬花吟并不是偶然的意外,那是完全单向的命中注定的宿命。如果他永远走不到那条小巷,她就永远存定格在那里,或者真正的消失。
也就是说,除了他之外,谁都看不见这位没有真正死去,或者死而复生的【王】。
而他的世界之眼,早在加里厄尔告诉他之前,就已经存在!
禹境舟已经分不清楚,他所认知里的葬花吟究竟是怎么样的了,现实中所看见的她与他所遇见的梦境,幻境,回忆中斑驳交杂,分裂着又重叠,让他也感觉到恍惚,究竟谁才是真实的她。
但是他笃信,只要葬花吟叫他的名字,他一定会来到她的身边。这是他作为家人的责任,无论是什么都要一起去面对。
帝瞳看着被拖在地上的葬花吟,整张脸都被碎石所划破,血迹一路越来越清晰。他拼命想伸出手,不断腐蚀生长的骨骼阻止他倒下去,他只能跪倒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
“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帝瞳。如果不是你让她来找我,我怎么会发现她呢?”帝祈站定在帝瞳面前,她本来没有想这么快和这些蝼蚁见面。
帝瞳从没想过,被利用了一生,强大的力量却尽数用在了他的国家里,用在了他的战友和永远未曾想过的亲人身上。
在一片血肉模糊中,只看得见那双纯澈的黑眸。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她和自己的关系,因为她不像帝祈,她像极了镜子里的自己。或者说,他自己就是她的复制品。
他只是葬花吟的影子,又怎么会是他的亲人呢。帝瞳觉得可笑无比,骨骼插入心脏的疼痛也被他自己感觉到的寒冷所冻结。
帝祈半跪下来,攥紧葬花吟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看向帝瞳,猛然剧烈的撕扯之下,面目全非的女孩睁开了眼。
葬花吟挣脱不了帝祈,她茫然的眼神落在了帝瞳可怖的骨笼上,她努力伸出了伤痕累累的手
但是她够不着,
用尽全力也够不着。
“疼吗。”
她脸庞上的血如溪流般落下,她看得见,死死睁着眼睛的帝瞳,他的眼眶中夺目而出的血液,沙哑的声音里也支离破碎。
他回答不了她的问题,抱不了歉,他现在知道了她的身世,却也回应不了她的期待。
他感觉到无法抵抗的睡意,伴随着铺天盖地,日日夜夜出现在他梦中火海的声音,闭上了眼。
他抬不起的手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身旁,骨骼将他完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