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一大清早,罗业打着哈欠,从镇上的网吧走了出来,玩了一宿通宵,有点犯困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罗业有些浮想翩翩,希望能偶遇心上人。
罗业的心上人,是一名叫徐赛的乡村幼师,也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同学,只是后来罗业读到高中就肄业了,而徐赛读完了大学,才回到家乡当老师。
他以前并不喜欢徐赛,一起读书的时候,还经常捉弄她,常常惹得她生气。
但是后来,徐赛大学归来,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罗业第一次相信,读了书的人,气质就是比没读书的人更出众。
因此,徐赛的言行举止,都深深吸引着罗业,爱慕不已。
只是,碍于以前二人的关系,和如今他和徐赛的文化程度的诧异,不敢表白,只好默默地注视着徐赛的生活。
罗业知道,徐赛每天都会很晚下班,又很早去学校。他跟徐赛不是男女关系,因此晚上也不好去接送,只好想着白天偶遇。
但罗业起不了那么早,只好强撑着不睡,经常在网吧玩通宵,然后掐准时间,制造偶遇。
让他高兴的是,迄今为止,他和徐赛,已经有过很多次‘偶遇’了。
每次遇到徐赛,罗业都会露出一个自认为和煦阳光,带有善意的笑容,却不知在徐赛看来,这就是社会大佬凶神恶煞的狞笑。
起初,徐赛还是有些害怕的,读书时候,对罗业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更是没有接触,印象还是停留在以前。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罗业读到高二,就没有再读了。徐赛甚至有些担忧,因为她知道有些人,是反智的,也就是所谓的读书无用论。
那些人,通常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旦听说身边有人读了不少书,就会无缘无故百般刁难。
因此,最初几次,徐赛见到了罗业,都会敬而远之,绕道而行。
如果实在躲不了,身体就暗暗做出防御准备,一旦罗业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她就采用正当防卫。
不过,随着后来‘偶遇’的次数增多,而罗业也始终没有过激的行为,徐赛才开始放下心来,有时还会点头微笑,换来对方一阵傻笑。
最近几次,徐赛才知道,之所以二人会经常偶遇,是因为对方经常在镇上的网吧玩通宵。
“罗业,你都25岁了,还经常通宵上网,身体会吃不消的。”徐赛常常说出类似的劝诫。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罗业挠着脑袋,嘿嘿笑着回答。
……
走到二人经常偶遇的地点,罗业抬眼看了看前方,发现并没有徐赛的身影,不由有些失落。
“来晚了吗?”
罗业叹了口气,心情郁闷:“算了,早点回家睡觉,明天再试试。”
打了个哈欠,罗业拐弯,进入村道。
走了几百步的样子,罗业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围着一大群村民,也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咦,这老太太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啊。”
“我们这村,地方这么偏僻,没几个人会来我们这儿啊。”
“不过,这老太太的衣服,倒是挺熟悉啊,我好像在谁的身上见过。”
“不管怎么说,昏倒在我们村子附近,我们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这才早上六点半,镇上的医院,恐怕都没有开门呢。”
“先把她扶起来吧?这么倒着,也不像回事啊。”
“谁敢啊?万一被讹了怎么办?这年头,做善事被讹钱的例子还少吗?”
“这里可是咱们的地方,还怕一个陌生人讹钱?”
“要扶你扶。”
村民们议论纷纷。
罗业没怎么感兴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就要从这里经过。
“小罗,你过来一下。”一个村里颇有威信的老头喊了一声。
“六爷爷啊,怎么了?”罗业眯着眼问道。
“你经常往镇上跑,这老婆婆,你见没见过啊?”六爷爷指着倒在地上的一个人影,问道。
“不认识,没见过。”罗业扫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却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没有细想,摇了摇头。
倒在地上的人,是背对着他的,只能看得到一身衣服和一头银发。
正要迈步离开,突然这时,罗业的脑子里像是划过一道闪电似的,重新扭过头去看,原本因为熬夜而有些呆滞的目光,渐渐变得不可置信了起来。
“让,让一让!”
罗业拨开人群,走到倒在地上的老婆婆跟前,呼吸急促。
他认识老婆婆身上的衣服。
绝对不会有错,是徐赛的衣服,他昨天早上就见到徐赛穿着的!!
怎么会穿在老婆婆身上?
难怪刚才,罗业觉得有些奇怪。
徐赛的衣服,多少是有些青春气息的,适合30岁以下的妙龄女性。而老婆婆一大把年纪,怎么可能穿这种青春有活力的衣服?太不合适了。
“小罗,出什么事了?你认识她?”六爷爷疑惑的问道。
罗业不敢确认,只是颤抖着手,去拨了一下老婆婆瘦弱的肩膀,就看到一张满脸皱纹,苍老干枯,毫无血色的脸庞,最起码有八十岁了。
“我的妈呀!”吓得罗业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惊慌失措。
“怎么了,小罗?”六爷爷皱眉问道。
其他的村民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罗业为什么突然鬼喊鬼叫什么。
“她,她是……徐赛……”罗业近乎呻吟的说道。
别人认不出徐赛,但罗业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尽管岁数相差太远,但罗业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徐赛的耳鬓有两颗连在一起的痣。
“小赛?”六爷爷不悦道;“小罗,你胡说什么呢?小赛是什么样子,我们难道不知道吗?”
村民们也都不相信。
罗业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了眼前,自己的心上人,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是最难受的。
当着村民们的面,罗业拨通了徐赛的手机号码。
铃铃铃!
老婆婆的口袋里,响起了铃声。
包括六爷爷在内的所有村民,全都哑口无言,气氛十分诡异。
罗业再从老婆婆的另一边口袋,掏出了她的钱包,从里面翻出了身份证和幼师证,彻底证明了老婆婆就是徐赛。
“怎么会这样?”
六爷爷惊呆了。
“该不会是招惹了鬼神吧?”
“唉,小赛这孩子,我可是看着长大的。”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太可惜了。”
村民们窃窃私语,都自觉的往后挪了一步,这个事太不寻常了,大家都认为徐赛招惹了鬼神,他们可不想牵扯什么关系。
见到村民们害怕,罗业知道自己必须出面了,他义不容辞的将徐赛抱了起来,背在肩膀上,发足狂奔了起来。
“小罗,你站住!”六爷爷喊道。
“六爷爷,麻烦您通知徐赛的家人!就说我送徐赛去医院了!”罗业回喊,人已经跑远了。
……
罗业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的赶到镇上,用力捶开了镇上一名医生家的大门。
医生还睡眼朦胧呢,差点跟罗业翻脸,结果看到罗业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立刻怂了。
看了一下徐赛的样子,了解情况之下,医生二话不说,直接摇头:“不行,这已经超出了我能力的范围,我甚至都无法理解这种情况,抱歉,我救不了。”
“那怎么办?”罗业焦急万分。
“这里离江城,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赶紧去吧,再不抓紧时间,就来不及了。”医生如此说道。
罗业不会开轿车,只会开摩托车,但他自己并没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摩托车,于是,急急忙忙跑去网吧,找了个熟人,借了摩托车。
又找来一根麻绳,将徐赛紧紧的绑在身后,猛地一踩油门,摩托车绝尘而去。
油门拧到最大,不到二十分钟,摩托车就抵达了江城市区。罗业没有交通常识,哪管什么红灯绿灯,直接冲刺。
交警们一看,顿时就不乐意了,嘿,昨晚一辆大众飚车也就算了,那是关系户。你他妈一辆破摩托,还敢在市区乱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被交警抓到之前,罗业总算是赶到了江城第一人民医院。
解开麻绳,罗业扔下摩托车,抱着徐赛火急火燎的冲进了急诊大厅:“医生!医生!救人啊医生!”
这种大医院是有值班医生的,立刻就有护士推着担架,将徐赛接手,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值班的急诊医生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这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戴着一副眼镜,他上来就查看了一下徐赛的身体状况,顿时皱起了眉头。
“病情很不乐观啊,病人现在很危险。”急诊医生严肃的说道。
“医生,请你救救她!求你了!”罗业几乎带着哭腔。
“我会尽力的。”急诊医生点了点头,旋即随口问道:“你是病人家属对吧,和病人什么关系?病人是你奶奶吗?”
罗业一呆:“她是我同学。”
“同学?”急诊医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罗业连忙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急诊医生一听,顿时诧异万分,一个25岁的芳龄女子,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80岁的老婆婆?
这种事也未免太荒唐了吧?
急诊医生觉得无比棘手,因为他也没碰到过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通知陆主任,请她赶紧来医院,就说情况紧急。”急诊医生对值班护士说道。
不一会儿,重症科主治医生陆美彤,穿着白大褂,几乎用奔跑的速度,赶到了急诊科。
了解病情之后,陆美彤也沉下了俏脸,毫不犹豫的道:“立刻转到重症科,我来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