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一脸期待的望着我,眼里闪烁着的真诚,就像一颗颗闪亮的星星一样。
我不太忍心拒绝一个父母失踪,还守着承诺,独自在家门外等着我的男孩,却也不敢直接做主,只得转过头看了一眼无名,将此事的决定权交到了无名的手里。
无名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却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了阿来一个问题。
“你要跟着我们过去,是为了履行你父亲对百家的承诺,代替你父亲给我们当向导,还是想借助我们的车子,进到牧区里去找你的父母?”
阿来被无名问得噎了几秒,心思被看穿后,他心虚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用那蚊子般的声音,轻轻回道:“我,我自然是想找到我爸妈的……”
“但是,但是你们放心,我既然说了要做你们的向导,不管在牧区里有没有找到我的爸妈,我都会陪你们进到无人区的!”
“那里的天气真的一会儿一个样,有时突然刮风,有时突然下着能蒸死人的太阳雨,有时突然来阵沙尘暴,龙卷风,甚至是海市蜃楼,各种诡异的天气应有尽有。”
“我都跟我爸妈见识过的,我能带你们避开这些,你们带我一起进去,可以吗?”阿来再次渴求道。
无名没有吭声,静静地望着阿来的眼睛看了很久,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默了很久,无名才说:“你小小年纪这么信守承诺,我非常欣赏,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陪我们去到了无人区,我们去找想要的东西之后,就剩下你一个小孩子,怎么才能从无人区里活着出来?”
“所以……所以你是不同意带上我了吗?”阿来一脸失落地问道,那双闪着星星的眼眸里,顿时起了一层泪雾,却又死死咬着牙,不肯落下一滴泪来。
无名摇头,接着又道:“我带上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去到牧区之后,无论我们有没有找到你的父母,你都得在安全的地方,能自己独自回家的地方下车,后面的路我们可以自己走,听明白了吗?”
阿来虽然自小放牧,一直在草原上长大,没有读过什么书,却继承了父母诚实、善良、守信的优良传统,所以一向冷漠的无名,竟也因此对他网开一面。
“可是……如果我不能为你们引路,还跟着你们去牧区,还要麻烦你们帮我找我爸妈,那我不是成了累赘,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吗?”阿来错愕地望着无名。
还没等无名回答呢,他连忙摆了摆手,激动道:“不行不行,我爸妈从小就教育过我,能者多劳,多劳多得,不能占别人的便宜!”
“我们家收了百家那么多钱,事情却没有办好,已经是我们家做得不够好了,怎么还能继续麻烦你们呢?”
许是这一路走来,伪善的人我也见过不少,以至于见到这么淳朴的小男孩时,我和无名错愕得几乎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但无名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儿,既然已经提出,愿意带阿来一块前往牧区,自然不想食言。
无名想了一个理由,对阿来回道:“最近这一路上出了不少事情,你爸妈对牧区那么熟悉,都能够失踪,说不定牧区已经和无人区里一样危险了呢?”
“虽然我和小柳不需要你陪同我们进入无人区了,但是牧区离无人区那么近,肯定也很危险,你跟着我们一块过去,怎么会是没有帮到我们,没有出一份力呢?”
阿来似乎没有想到,无名竟然会这么回他,愣愣地动了动嘴唇,“可是……”
“不用可是了,上车吧,再等下去,天更黑了,只会更加危险。”无名直接岔开话题,不给阿来思考的时间。
我则直接打开驾驶室的车门,下车之后,将后座的车门一开,搀扶着阿来,将他直接拽上了那宽敞的后座。
等我坐回驾驶室后,无名这才踩下油门,驾驶着这辆车子,缓缓地驶出这个山洞。
虽然洞口距离地面还有些距离,奈何百晓生给我俩准备的这辆车子实在太顶,轻踩一脚油门,这辆庞然大物,便稳稳当当地开到了外面的黄土地上。
在路过我们原来那辆车时,无名还转过头,看了眼阿来那座小破屋,对着阿来问了一句:“你家里养了那么多牲畜,就这么和我们走了,那些牲畜被绑在院子里,会不会饿死?”
阿来淡定地摇了摇头,说:“我没绑得很紧,他们饿了自己会挣脱出去吃草,吃完了也会自己回来。”
“我家还有一百多只羊,是和我妈一起失踪的,一只都没有自己回来,所以我爸才会那么着急去找我妈。”
“我爸走的时候,还把我们家养的那两头狼一块儿带出去了,那两只狼特别通人性,是我和我爸从小养到大的,按理说我爸若是短时间内回不来,也会让灰灰和白白回来给我报平安的……”
阿来越说越失落,似乎独自在家的这么多天里,那么多诡异的细节,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他却根本不敢细想。
“阿来,你很勇敢,如果不是为了等我们,你是不是骑着骆驼,自己早就去牧区里面找你爸妈了?”我安抚地拍了阿来一下,轻声对他问道。
阿来将目光转向了窗外,并未说话,但那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却又应验了我的猜想。
我不知道他的父母在牧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一个生活在此,还带着两头恶狼的牧民都能失踪,后面的路,只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无名顺着牧区的方向一路开去,约莫十多分钟以后,周围已经荒无人烟,就连铺着水泥的大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小段像是被车子碾过,又像是被人和动物踏出来的黄土陆地。
无名将车子开到一处高地,停下车后,将那张复刻的地图拿了出来,比对起了山川的走势。
阿来在一旁见了,小心翼翼地也跟了下来。
“无……无名哥哥,你可以把这张地图给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