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瑜自然留在病房照顾张元嘉。
林巫才到门口,张元嘉坐着轮椅拦住,严肃道:“师叔,此术事关因果,您不能牵扯进来。”
林巫揉揉张元嘉参差不齐的头发,傲然一笑:“我巫觋历代上敬天地,下请鬼神,命格规则之事不在话下。再说,我也是感悟天道的人,规则这事儿,我清楚着。”
趁着张元嘉愣神的空隙,林巫身法闪动,下一瞬人出现在门外。如果忽视林巫脚下踉跄扶住厉鬼,还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风范。
姬弦不着痕迹收回手,他家小特务身手还是差了些,真不知道洋鬼子怎么放心把人放过来。亏得遇到的是自己,换一个人早就将小特务大卸八块了,果然,小特务没有自己不行。
……
林巫赶到张宅时,特警局已经抵达。
张宅外面拉上警戒线,手持枪械的玄术师三两一组搜查附近可疑痕迹。不远处的地面摆放着黄色小号牌,旁边玄术师拍照记录。
张桥何婷夫妇得知,昨晚亲儿子张元嘉差点被刺杀,行刺之人正是张禄,吓得坐在椅子上手脚僵硬。
拿起手机颤巍巍拨通张元嘉电话,确定人平安才彻底缓过神。
林巫先是检查昨日布下阵法的院子,正东边张廉的院子有两处脚印,没有明显损坏。东南张禄的院子墙角找到些许不易察觉的香灰。
杜培小声问:“师叔,这是你布下的吧?我们进去检查了,里面没有破坏痕迹。”
“是我布下,为了避免人为破坏,加几道防御的阵法,还真拦住人了。”林巫绕着小院前前后后探查数圈,这么简单的阵法都没破除,要么是来人修为不高,要么就是投鼠忌器,怕惊动布阵者。
杜培拿着探测仪器说:“昨日张禄应该是察觉到异常回来过,不过被阵法挡在外面没进来。之后又改道去东边的小院,依旧没有收获。”
“刚才调取的监控显示,凌晨一点左右,张禄接到电话,急匆匆离开了。之后应该是小师叔看到的出现在写字楼,再后面便是突袭元嘉。”
林巫眉头微微皱起,张禄昨晚为什么忽然回来?被发现了?又是如何得知张元嘉的存在?
“杜培,你们找到里面两个装头发的小盒子没?”
杜培查了下记录,“找到了,都在档案袋内封存着。再过会儿检测报告就会出来。师叔,今天你准备破掉‘鸠占鹊巢’术?”
林巫抬手折下一只毛白杨树枝,“我看张禄身上丧气快压不住了,我想……可以先做替身,让它代替元嘉一段时间,再让命格逐步归还。元嘉也有个适应的过程。”
杜培坐在长廊旁手撑脑袋思考片刻问:“师叔有几成把握夺回命格?这事关因果。”
“五成。”
杜培沉思片刻从,最终点头,“师叔,真有突发事情,务必以自身安危为重。”
“我知道。”
……
时间跳到正午十二点。
西南角小院内摆上桌案等做法器物,杜培拿着毛茸茸的草扎人带着张桥何婷夫妇去张宅祠堂。
杜培回头看向东南角的灵气已经开始缓缓流动,林巫已经开始做法,心里依旧不太放心,调集附近特警局的警察将小院团团守住。
并下令:擅闯入者,直接开枪击毙。
张桥忐忑问:“杜副局,我们这是做什么?”
杜培扬扬手中的狗尾巴草人偶,解释道:“元嘉现在身上有伤,不方便直接将命格引到身上。”
“我们准备用替身术,将命格暂时附在上面,之后慢慢转移。替身术需要你们先认个‘儿子’,混淆天道规则的视线,我们才方便把气运从张禄身上转移下来。”
夫妇俩毫不犹豫同意,现在他们这里儿子最大,别说认个稻草人为儿子,让他们此后对着稻草人三跪九拜都认了。
何婷在杜培准备法事之前问道:“杜副局,我能问下,到时候草人上的命格怎么转到元嘉身上呢?”
杜培:“随身携带,短则半个月,多则半年。张董、夫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何婷想了想问:“可以换个娃娃吗?我们不知道嘉嘉是不是易过敏体质,这个草人万一过敏,多受罪。”
杜培低头捏捏跟毛毛虫似的的草人,贴身带着确实有点扎人,换吧。
祠堂大门关上,隔绝外界的声音。
堂中长明灯静静燃烧,照亮漆黑的祠堂,正中桌案上摆着不到十厘米的精致小娃娃,
“你们准备给它取什么名字?”杜培问。
夫妇想了想,“佳佳吧。”
张桥何婷二人依照流程将指尖血滴在小娃娃上,在杜培的操纵之下缓缓凝结成“佳佳”二字。
夫妇两人恭敬给玩偶佳佳点烛上香,香烟凝实绕着人偶佳佳盘桓不去。
杜培掏出一只白玉做成的笔,元气聚在指尖,凌空书写。
笔尖金光流转,在空中凝而不散,公正篆体在凭空而立。
【立继嗣文约人:华夏应台观三十二代弟子,杜培。
张桥、何婷,夫妇因子嗣被邪术所乱,导致血脉不明。今请此人偶佳佳继嗣承桃。
今与先辈族人言明,子继嗣之后,人偶元嘉即承夫妇之子命格,张氏所遗等项具系此命格者。
各出情愿,并无异说,恐后无凭,立继嗣文约,永远存照!】
金色字符盖过堂中昏暗的长明灯,其中规则之意淡淡流淌,让人生不起冒犯之意。
祠堂内烛火随着金色字符的光芒跃动,片刻后,烛火恢复平静。
杜培微微松口气,朝夫妇俩说:“张氏先辈已经同意继嗣,在末尾处盖上指印即可生效。”
张桥和何婷对视一眼,在“继嗣文约”后面盖上手印,指尖传来针扎般的疼痛,两滴鲜血溢出。
鲜红的指印漂浮半空,缓缓融入“继嗣文约”。
杜培低声念起法咒,金色字符化作流光冲向精致小人偶,人偶身上立马浮现出缩小的“继嗣文约”,琥珀色的双眸闪过微光,与桌前二人隐隐建起不可触碰的联系。
杜培凭空画符,在小人身上操作一番,将玩偶递给夫妇俩。
何婷小心碰碰精致小人偶。“杜副局,这个娃娃以后是不是也是我们孩子?”
杜培点头,“对,以后祂也算二位的孩子,务必不能让祂感受到偏心,至少在元嘉融合完命格之前不能遗弃祂。”
“我们知道!”何婷小心捧起小人偶,当即摘下脖子上项链缠在玩偶姑娘身上。
杜培顿了顿,还是将继嗣之后的事情讲出,“命格这东西没有人研究透,这只人偶在暂时承载命格后,可能会有开灵智的表现,这是正常行为。张董和夫人到时候还需善待人偶,祂们跟小孩子一样,是正是邪全看长辈教导。”
两人郑重应下,随后带着人偶赶往西南小院。
抵达西南小院时,林巫正在破解术法的高潮。
院中鸟雀横飞,各色羽毛漫天飞舞。
林巫吐出嘴里的黑白羽毛,跃起身抓住躲在喜鹊群内的斑鸠。受惊起飞的喜鹊飞起小短距离,见是熟悉的人,又从后面大胆上前。
“淦!你讲点道理吧!”林巫挥开背后啄他头发的喜鹊,愤愤骂道:“我在帮你赶走霸占你窝巢的鸟,你丫的背刺我!”
“偷袭”的喜鹊魂魄站在毛白杨上歪歪头,嘴里还叼着两根“战利品”黑发,回头将灵气十足的头发编入窝巢内,咕咕啾啾继续绕着林巫打转。
林巫一边提防偷袭的喜鹊,一边提剑追杀四散逃窜的斑鸠。
破解“鸠占鹊巢”术的方法很直接。
首先召唤出祭祀的鸟兽灵魂,然后将霸占巢穴的斑鸠赶走,让喜鹊夺回窝巢。
此事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难度极高。
鸟雀本就难通人言,化作鬼魂之后更是靠本能行事。这边才赶走,那边又丢了窝巢,还有直击灵魂的鸟雀吵闹。
若是鸟雀数量少还好说,张廉、张禄两人的总共杀害八十余只鸟雀,魂魄召唤出来的时候,黑压压一片。
林巫整个人都麻了,要不是想着救人,他都要罢工了,这是人干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