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竹心忍着不适,开口问道,“请问这匹布怎么卖?”
胖伙计回过神,从柜台上走出来,顺手拿了一匹艳红色布料,直接凑近谢竹心的身边,竟往她身上比划,“妹子,你瞧这匹布如何?比你手上那匹更衬你嘞,瞧瞧,显得小脸多白嫩!”
谢竹心本能后退几步,脸上隐有怒气,“我不要那匹,这匹怎么卖?不卖的话我就走了。”
谁知胖伙计还是腆着脸,语气轻浮,“别呀,你听哥哥的劝,你长那么好看,就得穿红着绿,要不,这布料哥哥我送给你了。”
谢竹心吓了一跳,自小到大,甚至经历两世,都没遇上过这种情况,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我不要了。”
谢竹心放下布料转头要走,谁知胖伙计竟然伸手去拦!
就在那只手要触碰到她时,自她身后快速上来一个人影,将她隔挡开,反手将胖伙计的胳膊扭到背后。
“哎呦!”胖伙计痛呼出声,一边叫骂,“你谁啊!敢打老子!不要命了!”偏他使劲扭动,就是挣脱不开,于是嘴里更是不干不净起来。
谢竹心这才看清,竟是沈从曦。
她印象里,这人从来都是光风霁月,斯文有礼的儒雅君子,不曾想他力气竟这样大。。。
此刻他俊朗的面上似结了一层冰霜,望向胖伙计的眸光中透着森寒,“把你们掌柜叫出来!”
胖伙计还想托大,“我就是掌柜,你待如何?”
此时外面的动静总算惊动了里间的掌柜,胖伙计是掌柜的远亲,刚才外乡来的,不认识两人,可掌柜却是认得的,来人分明是今科的状元郎,听说已经入朝当官了 。
“沈公子,不不,该叫沈大人了,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误会都好说啊!”
掌柜的五十来岁,是个矮个男子,对着沈从曦作揖,面上尽是讨好,“您先把他放了吧。”
沈从曦方才把胖伙计松开,不料胖伙计反身就要扑上去扭打,被掌柜拦腰抱住,一边骂道,“你还敢犯浑!睁开你的狗眼,这是沈大人,朝廷命官!你也吃罪得起?”
胖伙计闻言总算消停下来,可依旧不服气的瞪着沈从曦。
“到底发生了何事,这小子刚从外乡来的,平日里浑惯了,若有得罪沈大人之处,我代他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计较。”
沈从曦冷笑一声,“你问问他做了什么!”
胖伙计尤自强撑,“我犯什么罪了,你别冤枉好人!”
沈从曦不屑看他一眼,转而直视着掌柜,“掌柜的,你平日就如此开店么,纵的底下伙计光天化日轻薄良家女子!”
掌柜注意到被沈从曦挡在背后的谢竹心,心里一思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远亲是个什么德行,他自然了解,嘴上没个把门,只不知他竟如此大胆,敢在柜面上就这么做!
真是倒了霉了!当初禁不住亲戚哀求,见他还算能说会道,竟应承了让他到柜面上干活!
不待掌柜说话,胖伙计骂道,“胡说八道,我哪里轻薄她了,你叫她自己说说,我怎么她了!”
谢竹心方才一惊之下,已经缓和过来,此刻见几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尽量冷静的说道,“此人言行举止轻薄,若不肯认罪,大可报官对峙。”
沈从曦看她的眼里透着赞赏,温和说道,“不必谢姑娘亲自出面,沈某人亲眼所见,根据大祁朝律法,调戏,轻薄妇女者,处以杖刑!”
胖伙计一听之下,嚣张的气焰如浇熄一般,垮下肩膀,却是尤自嘴硬,“我。。。我是冤枉的。。。”
紧接着布庄里进来了三两衙役,不由分说,扭着胖伙计,将其带走。
见谢竹心疑惑的眼神,沈从曦解释道,“方才我已经让同行的人去附近衙门报官了。”
谢竹心点点头,感激道,“今日多谢沈公子了。”
沈从曦却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谢姑娘,你布料还没买,走,我陪你去另一家。”
啊?谢竹心愣了下,半响反应过来,“不敢耽误沈公子正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谁知后者摇头,“今日已经下值了,正巧要去拜访老师。布匹很沉,一会正好顺道帮你拿回去。”
真的那么巧合?谢竹心疑惑,可是以沈从曦为人,应是不会撒谎吧。。。
谢竹心就这样在其陪同下,稀里糊涂又逛了两爿布庄,真的毫不客气的买完三匹布料。她出门前确实还有些担心自己一个人拿不下,想着不如一匹一匹买,现如今一口气买全了。
她歉疚的望向抱着三匹布料的沈从曦,“沈公子,我拿一匹吧。”
沈从曦侧了侧身体避开,“不必,我拿得动。”
从方才他只好奇一件事,非年非节,她为何买这么多布料。只是她若不说,他也坚决不问。
回去路上,两人各自沉默,气氛有些尴尬,谢竹心忍不住主动攀谈,将他们父女二人在石家避雨借宿的事告知沈从曦,当然也包括买布料裁衣还礼。
“原来如此。”
回到书院,谢山儒见两人同行,奇道,“怎么回事?”
沈从曦见谢竹心神色犯难,便隐去布庄的事,回道,“学生来拜访的路上与谢姑娘偶遇,见她拿着布匹不便,顺道帮忙。”
谢竹心倒讶异了,这人有读心术不成,此事已经解决了,她不想让父亲凭白忧心,没想到沈从曦只一眼就猜到了她心思。
谢山儒不疑有他,略带宠溺的责备着女儿,“你也是,这布料叠起来都快赶上你半个人高,一个人怎么拿得回来,幸好有行川帮忙。”
谢竹心乖顺的认错,心里当然明白父亲哪里回舍得真的责备她。
沈从曦进屋放下布料,随即起身告辞,“老师,今日天色有些晚了,学生改日再来拜访吧。”
谢山儒客气的拉住他,“行川,哪里能一来就走,天色晚了便留下来一道用饭,我们多日未见,你如今进了翰林院,差事当的如何,与我说说。”
是了,沈从曦此时任翰林院修撰,还未进入大理寺,谢竹心思忖着。
“爹,沈公子,你们聊吧,我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