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山儒点了点头,“给几位添麻烦了。”接着又问道,“请问小哥怎么称呼。”
“石毅。”
谢山儒教书惯了,下意识问道,“哪个毅?”
“坚毅的毅。”
“你读过书?”
“不曾”。
谢山儒“哦”了一声,不再追问下去。
谢竹心在一边则对着一直好奇打量她的小女孩笑了笑,“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小姑娘瑟缩了一下,接着乖乖答道,“我大名叫石雪花,我是冬天生的,所以叫雪花,现在八岁了。”
说完连忙跑去抱住石老太,害羞的将脸埋进自家祖母的怀里。
谢竹心见状莞尔一笑,对着老妇人行了一礼,“老婆婆,打扰了。”
石老太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你们坐吧。”
石家是山里的猎户,周围没有其他邻居,石家兄妹的父母早亡,只剩下一个祖母,一家三口人相依为命,故而石毅不善言辞,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但人却很周到,见谢氏父女身上湿透了,熟练的生起一堆柴火,招呼谢氏父女坐在火堆边上,又去准备吃食。
谢山儒感激的接过两碗米汤,东西虽简陋,但能暖腹,心意更是珍贵。
另一边,易云霄从申时等到亥时,仍然不见谢氏父女归来,心中焦急越来越盛。
为何这一世与前世有如此多处不同,这种不确定让他感觉恐慌,以他现在的身体还没法爬山,于是取出袖中特制的哨笛,鸣音招来潜伏在书院外的侍卫,命人上山去寻人。
小竹,你千万别出事。
谢氏父女在山上全然不知,两人一天下来已是十分劳累,饱腹后更觉困倦,借着地上铺的一层干稻草,倒头睡下了。
翌日寅时,雨早已停了,山上天光亮的早,石毅习惯早起,去山里转上一圈,运气好可以猎两三只雀鸟山雉。
此时他却去而复返,叫醒了谢氏父女,“山里有人声,似在寻人,会不会是找你们的?”
石毅的耳力极佳,老远就听到了呼喊声,乐清山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所以他一听到,便直觉是来寻谢氏父女的。
谢山儒两人连忙坐起身,对视一眼,猜到可能是易云霄派人来了。
“石小哥,打扰了一晚,我们也该走了。收留之恩,改日一定登门道谢,你们若遇到什么事也可去山下尚文书院寻我们,只要力所能及,一定帮忙。”谢山儒拱手道谢。
石毅讷口少言,更加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反正我也要出门,顺道送你们。”
石小妹跟着在后面喊着,“我也要去。”
却被自家哥哥瞪了一眼,“你留下照顾祖母。”
谢竹心怜爱的摸了摸石小妹的头发,“雪花乖,姐姐得空来看你。”复又向石老太告辞,一行人方才离去。
山间的清晨空气格外新鲜,加上昨夜的雨水冲刷,万物都如同新生一般。
两名侯府侍卫得了易云霄之命,在山上整夜寻人,见不到人也不敢下山复命,此刻终于看到谢氏父女安好,总算庆幸的松了口气。
“侯爷昨日见两位深夜未归,忧心之下派我们二人山上来寻,幸好两位无事。”
谢竹心一眼就认出说话的侍卫就是曹敬,易云霄的心腹,见到故人心中颇为感慨,她又想起了彩衣,这一世她决心不嫁易云霄,恐怕与彩衣也是无缘了。
“辛苦两位了。”谢竹心诚心道谢。
谢山儒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对着曹敬两人拱手作揖,“给两位添麻烦了。”
说完又转身看着石毅,“石小哥,既有人来接我们,就不劳烦你相送了。”
后者平淡道,“叫我石毅就成。”
谢山儒抚须而笑,“好,石毅,你会否写自己的名字?”
“不会。”
“你想学吗?”
石毅停顿一刻,点头道,“想。”
谢山儒的笑意更深,“那好,你平日里若得空可来书院听讲,我教你,不收束脩。”
石毅的脸上看不出喜色,仍然是淡淡的,“好。”
谢竹心知道她爹是动了爱才之心,等到走远了才问,“爹,你看好那位石公子?”
谢山儒笑道,“不错,遇上就是有缘,我看他面容坚毅,人如其名,虽然话不多,但心思缜密,观察入微,虽不知是不是读书的好料子,但多学学总没错,与他有益。”
谢竹心点点头。
一行人走的不急不缓,回到书院时易云霄早就在院中等着了。
曹敬两人复命后自觉离开,继续隐于书院附近,等候召唤。
谢山儒见状心中负疚,上前一步道,“劳烦易侯挂心了。”
易云霄只点点头,一双眼睛却越过他,紧锁着其身后的谢竹心,仔仔细细打量着她有无受伤,她身子弱,接连辛苦,不知心疾有没有犯?
“谢姑娘,你怎么样?”
谢竹心垂着头,不敢与其对视,他眼中的热切让她困惑,也不想费心去研究,只淡淡回道,“多谢侯爷关怀,我们父女都好。”
此时谢山儒再愚钝也看出了端倪,此前易云霄信誓旦旦要为女儿寻名医来治病,或许是为了报恩,但现下这般关切,恐怕不是恩情这么简单。
再看自己女儿,对上此人却躲躲闪闪,分明是不喜,只要是女儿不喜欢,管他是什么侯爷爵爷,在他这里都不好使。
谢山儒不着痕迹的将女儿掩到身后,“大家都累了,易侯,不如都回去休息吧。”
易云霄觉得很无力,但也只能点头,注视着谢竹心离去,身影消失在门后。
清明过后五日,易云霄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没有理由再留下,一方面心里也期盼着前世谢山儒的许婚,他按耐住激动,终于等到午后谢山儒讲课完毕,往其房中走去。
谢山儒听闻来意,颔首道,“这是件喜事,倒底是年轻人,那么重的刀伤,恢复的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