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许仲元写的。
第一封的时间是七月中旬。
里面先是夸赞了一下徐子商经营有道。
然后又感叹自己总是办砸事儿。
年初他弄到一份盐引,想将这批盐运到京城去。
结果天旱水浅,行船不便,只能将这批货暂时扣押在清河县。
为了周转资金,他要向徐子商借五百两银子。
读完第一封信,萧沐小心将它取下来。
接着读第二封。
第二封信里的时间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许仲元感谢徐子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同时也说了,已经着人将一石盐送到徐记,价格就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七成算。
“我就说,都是许仲元这个老王八蛋陷害的我爹。”
徐才看完信后,立刻骂道。
“怪不得他要去我爹的书房找信,有了这两封信,我爹一定能洗脱冤屈。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县衙击鼓鸣冤,我要让县老爷为我爹做主!”
“这么晚了,你怎么去?”叶洛欣提醒。
“我爬也能爬回去!”徐才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猜县老爷现在有没有睡觉?你半夜去敲鸣冤鼓,会不会有人理你?”叶洛欣声音清冷。
“我,”徐才无言以对,“我就是太着急了。”
不能出去,他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一圈又一圈,看的人眼晕。
元宝看不下去了,冲着他吼了一声,徐才这才老实下来。
“有了这两封信,至少能证明你爹没有贩卖私盐,至于其他的,就要听县老爷定夺了。”
萧沐说的模棱两可。
徐子商主动购进低价盐,这已经违反了朝廷的规矩,就算秉公办理,他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更何况,那许家在京中有人,想要县令秉公办理,并非易事。
徐才想的没这么多,他只想快点把证据呈上去。
“早点睡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萧沐道。
第二天,萧沐陪着徐才三人一起到了县衙。
小五和小六听老爷有救了,一个个都激动的不行。
徐才把鸣冤鼓击的震天响,看见衙役出来,他都不肯停手。
“快把鼓槌放下,你还想把这县衙的鼓敲漏了不成?”衙役喝道。
“小爷就愿意敲,敲坏了小爷赔的起!”
只要老爹没事,徐才就是清河县数的上的有钱人家少爷,这点钱,他并不放在眼中。
到了公堂之上,徐才跪在中间,小五和小六跪在他的身边。
他刚要拿出昨天找到的证据,就听上面的县令喝道:“徐才,本官正想找你,想不到,你就自己投案来了!来人,把他们三个给我绑起来。”
跪在堂上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老爷,小的是来申冤的,不是来投案的。小的有证据证明,我爹是被冤枉的呀!”
徐才扒开衙役的手,跪着向前爬了两步:“请大人明鉴!”
“大胆!”
县令“啪”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惊的站在外面的百姓都抖了一抖。
“本官亲眼见到从你们徐记酒楼搜出的私盐,这还能有假?”
“我爹那是被人给骗了!”徐才连连呼冤,“是许仲元,是他陷害的我爹!”
“证据都在,你胡乱攀咬又有何用!”
县令不想让他多说:“你父亲已经收押在监,不日将送往州府,由州府大人亲自审理此案,你既已出现,就在县衙牢房里住上几天,等候发落吧!”
“大人,小的有证据,小的有证据啊!”
徐才说着就要伸手去怀里掏那两封信。
县令看到了,立刻吩咐站在他身边的衙役:“这个小子太聒噪了,赶紧把他绑起来!”
两个衙役一边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把徐才双手拎到背后。
其中一个衙役掏出一块擦汗的汗巾,塞进了徐才口中。
“把他们押下去吧!”
刘县令摆摆手,末了向其中一个衙役示意,用手指了指徐才的胸口的位置。
衙役会意,立刻将人带了下去。
一场喧闹来的急,去的快。
百姓们还以为能看个什么热闹,结果没一会儿,鸣冤之人就被押了下去。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没意思。
只有萧沐全程冷着脸看着这一切。
身边人群散开,萧沐视线轻转,突然在人群之中,看见一个熟悉的大肚子身影。
是许仲元!
经过昨天的着火事件之后,他不仅没有被抓起来,还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县衙门口。
看见徐才被押起来,许中元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摇摇头,随着人群一起离开了。
萧沐抬脚正要跟上去,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靠近了自己。
他回过头去,原来是姓李的衙役。
“萧公子。”衙役打着招呼。
“李大哥。”萧沐回道。
李衙役:“老爷知道萧公子就站在外面,特让小的来请萧公子到醉翁楼茶馆一叙。”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茶楼。
“好!”
萧沐不知道这个刘县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醉翁楼一共有三层。
一楼是喝茶的散座。
二楼和三楼都是独立的包间。
萧沐上了二楼,要了一个梅字号的雅间,点了一壶龙井和四盘点心。
“您慢用!”小二将东西送来,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萧沐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了一口,嘴角浮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茶楼里的茶,竟比他小时候喝到的茶,味道还要好。
一杯茶刚刚见底,走廊里就传来脚步声。
没过一会儿,门被打开,一身便服的县令出现在萧沐的面前。
“给!”
县令进门什么都没说,直接向萧沐伸出了手,手中,竟是徐才揣在身上的两张信笺。
萧沐立刻站了起来,做出惊恐的神情:“大人这是何意?”
刘县令没答,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了下去,然后才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天,徐才都是住在你们家里的。”
萧沐:“不瞒大人,徐才确实在我家住了半月有余。这事只要问一下村里人,大家都知道。”
见刘县令不搭话,他又接着说道:
“可是,那个徐才是他爹扔到我们家门前的。
我娘心善,不想他饿死才被迫收留,实在没想到,他家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们两家没有关系?”刘县令问,“若是你不想给他们帮忙,那这个东西放在你那里也无用,还是我自己收着算了。”
刘县令说着就要将信笺收回。
“大人等等!”萧沐按住了他的手:“大人说要我帮他们,可是我一介草民,他们犯了那么大的事,我该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