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回家第一件事就飞奔去老常的琴房练琴,黎苏老家是Z市的一座小城,生活节奏慢尚有浓厚烟火气。
老常的琴房黎苏从高考完光顾,每年暑假都会泡在里面两个月,黎苏音感弱,五音尚且不全,但这丝毫不影响黎苏对音乐的热情。
“老常我来啦”黎苏进去看到老常坐在台前擦拭吉他,老常看到黎苏两眼眯笑道“放假啦,今年这么早”
“对呀,今年学院期末组织的早,当然,也是想老师您了嘛”黎苏熟了之后是个十足的话痨,坚决不让一句话掉在地上,老常听着眼睛笑的更弯了。
黎苏向老常的琴房四周望了望,老常将琴房的四周墙壁换了新的壁纸,刷了新的墙面,正对着门口的墙面上,挂了一整面墙的新吉他。
左手边连着老长台面的墙壁上挨着墙面新打了一面书柜,上面放着各种院里乐谱和书,还有一个格子上里面放了老常新打印的传单,暑假招生启事,在距离地面半米的地方,有一个突出来50厘米的摆台。上面放了萨克斯,陶笛,和埙。
右手的墙面在和正对着吉他墙面的拐角处设了一个小小的圆台,上面放了琴谱架子和一把座椅,墙上挂着的是老常历届学员的照片,当然这里面大多数都是老面孔,黎苏数了数里面的含苏量的照片大于10张,表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圆台旁边放了一架钢琴。小小的门面房,被老常整出了温馨丰富的感觉。黎苏不由赞叹道:“真不错啊,果然做大做强了”。
老常羞涩的一笑的低下了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那把吉他的琴弦。
因为是老熟人黎苏自顾自的绕了一圈,才继续和老常搭话。
“今年学什么呀”老常问。
黎苏看着里面小教室的钢琴说“今年,我把我丢掉的钢琴捡起来吧”
老常笑着说行,不过钢琴老师还的等两三天,她出差去了,你这几天做几天助教吧,帮我教楼上吉他班上课吧。
“楼上还有?”黎苏惊奇道。
“对,我把楼上也收拾出来了,不然人太多了,没有地方放,上去看看?”老常仰头示意。
黎苏暑假向来都是一整天都泡在老常的琴房,今年变化这么大,梨苏都有些不敢相信。
上楼后的左手第1间是卫生间,卫生间左手的隔断是架子鼓教室,老常批了两个房间出来,一个用来上课,一个看样子应该是老常的乐队排练室。右手边正对面的就是吉他教室了,黎苏一开门,就看见好多老面孔还在,是之前她们一起演出的搭子,黎苏一进去整个房间都热闹不少。
坐在门口的贵乐是第1个看到黎苏进来的人。他表情夸张,做出了一个惊讶的哦的姿势,随即转过头向小富示意,小富停下正在调音的手,和黎苏说hello。侧身让出身旁的一个板凳跟她说过来坐。
黎苏的朋友来源多样,中学的时候成绩不好,也没什么心思交朋友,大多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最要好的可能就是前后桌和同桌了吧。反而一些很要好的朋友,都是零零散散在旅途中认识活动中认识,或者哪个兴趣班里面捡起来的散客。平时很难约到见面,见面的时间比较随机,老常这里就是他捡朋友的一个好地方。
大家因为音乐在一起,不问出身不比分数不攀家庭,也犯不着谁和谁红脸,黎苏喜欢这种包容的环境。在老常这边又看到这些熟悉的老面孔,心里泛起一阵温热。
黎苏看到小富给她让出的凳子,快步走过去,坐在大家跟前。一年没见,大家要说的话真的不少。教室里的孩子看着新进来的大人有些不明所意,停下了手中的练习。对了,隐藏在角落里的白宇站起来维持秩序,黎苏笑着和他轻轻挥手示意。
白宇看着他们热闹成一团,便给正在练习的学生放了休息也加入他们。
黎苏说:怎么感觉人有点少啊,我的姐妹们都没有回来吗?
贵乐点了一只烟:你说许扬啊?
黎苏:对啊,扬扬,还有嘉然。
许扬交了男朋友,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疯跑着呢,贵乐说这话有点酸,黎苏长长的哦了一声说这样啊。
大家偷偷对视,笑了一下,都心知肚明。
贵乐喜欢许扬,结果还没开始,就被判定为了亲戚。
原因是许扬的大姑母是贵乐二叔儿媳妇儿的婶婶,贵乐对许扬告白的那天知道了这个消息,许阳的眼里贵乐一直是亲戚,不是同学,不是朋友,只是亲戚。只有贵乐自己不知道,开始是震惊后来是尴尬,再后来就是单纯的不能理解,为此郁郁寡欢了好久。
黎苏见状又问嘉然呢?嘉然今年毕业签工作了,今年不回来了。小富说。
岂不是只剩我们4个人?黎苏有点难过的说。
不少了啊,你回来我们才热闹呢,你可不知道跟这两个老爷们在一块儿天天话也不说,一到晚上就喝酒,也不知道为什么喝?没人跟我唠嗑,可把我憋死了。白宇擦着黑板转过头吐槽。
小富顺手拿起手里的变调夹向白宇身上扔去“你清高,你清高,你不喝啊?每次喝的哭唧唧的也不知道是谁”
黎苏看着大家打闹的模样仰头大笑。和伙伴们在一起,是最放松最自然的状态。不用小心翼翼纠结哪句话对哪句话错,也不用纠结坐姿是否太过豪放,笑声太过爽朗。
和对的人在一起,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这是条子哥告诉他们的。
小富拿起身边的吉他给黎苏“来两手呗,看看条子哥教你的有没有忘记”。
黎苏接过来“怎么可能,刚好最近新练了两首指弹”。
“来来来”白宇也拉了一个凳子坐过来。
是《加州旅馆》和《secret base》。
清脆的吉他声在房间里面回响,小富配上手鼓,白宇响指打拍,老常站在门口笑着看着这一群年轻人,真诚、热烈、青春就是这样,老去的人总会在新的年轻人身上看到曾经自己的倒影。
黎苏奏完,贵乐还没缓过神儿,白宇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怎么样啊?乐乐,咱条子哥手下的爱徒”。贵乐竖起大拇指“服”。
黎苏不好意思道“别打趣我啊”。
贵乐说“没有,就不明白人家的手和我的手怎么不一样”说完他把自己的两只手摊开翻转,脸上的表情露着满是疑问。贵乐手指的僵硬令人束手无策,老常带他一个月,贵乐左手的和弦依旧跟不上,好在后面总是坚持着可以弹唱,贵乐又想学指弹,老常隐晦的说:这得坚持。贵乐在坚持了两个月零三天的时候宣布放弃,说:庸人不可自扰。
白宇说你倒也不必如此自卑,那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苏苏的歌声。
说到黎苏的歌声,让老常一个教声乐的都犯了难。
去年的汇演,本想让苏苏唱平凡之路,结果10句话里愣是没有一句在调子上面。急得老常急抓脑袋。后来黎苏发现弹唱并非她所长,转头练起了指弹。
黎苏扶额,所以我今年也依旧不打算霍霍你们,今年我改练钢琴。
白宇瞪大了眼睛鼓掌。“我就说咱家苏苏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孩子吧,我觉得这样就挺好坐,那不开口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尊重”。
黎苏被白宇逗乐。其实黎苏唱歌也没有那么难听。偶尔还是可以找着调的。不过根据老常对她的分析,最适合唱摇滚,这玩意儿吃情绪更多点。
“对了,条子哥怎么没在啊”黎苏问。
“他晚上过来”,站在门后的老常说。
“晚上在家里烧烤吧,小富你去买点东西去”老常说着,黎苏眼睛一亮“不能吧,欢迎我这么大仪式啊”,老常羞涩的一笑说“给你们介绍师母”。
“哇哦”大家齐声呼。
“好了好了,可以了,可以了”老常被大家整的有些害羞,拿了吉他下楼。
“你们去买东西吧,我还有一节课”白宇说。
黎苏和贵乐做了ok的手势和小富一起下楼。
小城的安逸就是一辆电动车就可以跑遍全城,路上也没有太多的人,大家脚步也不那么匆忙。
贵乐后座上载着小富,黎苏骑着小富的电动车,轻抚过脸颊的风吹起鬓角的发丝,不由让人加快了速度,空气里弥漫的到处都是自由味道。
超市里,黎苏推车,小富和贵乐负责拿货。
“老常爱吃牛板筋、条子哥爱吃肉,苏苏也爱吃肉,多拿些,白宇~这家伙不挑食,都拿一点”贵乐一边拿一边说。
“哎,羊肉分开装,条子哥不吃”小富一旁提醒。
“小富同学喜欢锡纸粉丝,乐乐喜欢茄子”黎苏拿着茄子和两包粉丝过来挥了挥,三个人不约同时笑了起来。
朋友不需要知道你很多事情,但是可以把已知你的喜好牢记心里的人。然后经过岁月的沉淀成为家人的一份子。成年后自己选的家人,怎么看怎么满意。
一阵扫货行云流水。出来才五点,距离白宇下课还有一个小时。为了不影响学生的注意力,大家默契的把事情都安排在下课后。
“去哪里”黎苏问。
“老地方吧,我带琴了”贵乐说。
小城公园里的最深处有一个小土山,黎苏她们没事的时候经常爬上去坐上面唱歌,夏天看日落,夜晚看星星。一群人从十七八岁相识一直到现在,这算得上秘密基地。
路程较远,这次换贵乐带着黎苏。黎苏说,在我乐跟前才能体会女生应有的待遇啊。贵乐比黎苏还要小两岁,为人处事却像是哥哥照顾妹妹。贵乐骑的飞快,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啊~”黎苏喊了一嗓子,惹的路上的人侧目。
三个人爬上山顶,太阳正将向西落下。感受着夕阳的余温和夏日的风,耳边有蝉鸣,小富说“真好”。贵乐按了弦儿唱“阿楚姑娘~~~”,小富低声吹着口琴和音。
贵乐嗓子低沉,口琴娓娓道来,天空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周边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山脚下有孩童在嬉戏玩耍,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向西,生活大概一直如此惬意。
老常的店面是一栋独栋小楼的门面房,前面是琴房。后面有镂空的院子,黎苏她们三个回去的时候,刚好白宇送走了最后一位学生。老常在院子里面忙碌着搭架子找炭火。贵乐放下手里的东西,忙着问师母呢,师母呢?大家都不由的笑出声来,房里面有一个女声响起“在这儿呢,我出来你们等着”。
段佳余从内室走出,笑脸盈盈。白色的衬衫底下是粉色包臀短裙,扎了一个低马尾,配了一双裸色小高跟,落落大方的和黎苏一群人打着招呼,一旁的老常羞红了脸,低声说道,这是我女朋友,段佳余,你们师母。
大家激动的鼓起掌来。
“三才佳余,好运连连,师母好名字,老常,好福气啊”黎苏赞叹。
老常更不好意思的挠挠了头,低头笑。接过来贵乐手里的东西说“快整理吧”。在一众人的忙碌下,很快都清理好了食材,大家一口一个师母喊的亲热,段佳余的嘴角笑起来就没有下去过。
老常烤好的第一盘肉依旧递在他们这群学生跟前,一半放的辣椒,一半没有放辣椒,黎苏不吃辣。不过大家没看到的是,老常留下一根不辣的径直递给了段佳余,白宇看到戳了戳黎苏,大家暗戳戳的看着老常秀恩爱。
“我来晚了今天,单位加班你们不会没给我就吃的吧”条子人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进来看到黎苏手里的肉“丫头又吃上了,快抢你两根”,黎苏笑着递过去“别抢,条哥我主动给你”,白宇站在一旁说“条哥你但凡晚来一秒这肉都进黎苏嘴里”,惹的大家都在笑。
条子哥今天很开心,因为老常找到了女友。条子和老常是大学同学,条子在y市,来回一个小时,是老常琴房的常客。有事没事前来唠唠嗑。
条子今天喝多了,酒过三巡,他说“老常这些年苦啊,那地下室,又闷又潮,这货一声不吭啊,没钱也不说,自己闷头干,不过妹子,你放心,他现在好了,你看看,这琴房,多好”说完自己又开了一瓶,条子搂着一旁的白宇说“妹子,我跟你说,我兄弟,好人,他嘴笨,但是你相信,哥给你鉴定过了,24k纯好人,干”,白宇一脸不愿意配合的表情和条子干杯,黎苏蹲在一旁拿着手机偷拍偷笑。段佳余挽着老常的胳膊在院子角落的摇篮里坐着,看向条子温声笑说“好,我知道了”。
老常看着条子醉醺醺的样子说“看来得给他老婆说一下,不然一会儿鬼哭狼嚎可管不住”,黎苏蹦起来说“放心,已经给我小师娘发过去了,三分钟内电话必到”。
大家笑,贵乐说“黎苏你就是漏风的棉袄,亏我条哥传你功法”。
条嫂来电话,条哥一看手机瞬间精神“喂老婆,老常家呢,嗨,和孩子们嘛,少喝了点,我知道啦,我不撒泼儿,不喝了不喝了,好的老婆。你也早点睡,晚安”。
“看吧,还得是我小师娘”黎苏戳戳一旁的白宇。手里不忘接过来小富刚烤出来的土豆。
吃饱喝足,尽兴而归。段佳余成功打入老常的琴房内部,尤其是黎苏,她对这位师母相当欢喜。离开时还不忘讨论帅哥。白宇和小富把黎苏架出去“行了行了,快点回家。明天你还能见到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