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郑易明,不仅没有因为一宿的折腾而劳累,反而感觉精神饱满、身体轻盈。
看到在侧的美人儿,他恨不得上去咬一口,但冲动了几次都作罢了。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和清醒,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好打破这扰人的安静。
突然电话铃响起。
那头传来组织部副主任王建春的急促声:“易明,你在哪?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请你尽快来单位一趟,有个突发情况和你商量!我在办公室等你”。
郑易明听罢,知道是单位出事情了。
王建春比郑易明大两岁,也是单位里比较年轻的干部,虽说是副主任,但日常主持工作,上面没有主任一职,实质上就是组织部门的负责人,他能力出众、工作积极,但是大局观和统筹协调能力比郑易明还是差点,他俩私交甚好,除了郑易明与人为善、广交善缘的因素外,他俩还属于同一“战线”——都是目前即将退休的一把手亲自提拔。日常工作中,每每遇到棘手问题,王建春都喜欢找郑易明商量,而郑易明总是在充分给予对方尊重的前提下,以个人建议的口吻提出自己的看法,三言两语就把问题分析的清清楚楚,而王建春每次照做都会把问题完美解决,所以某种程度上,王建春对郑易明很是依赖。
郑易明对林诗漫说:“王主任找我,应该是有急事,你一会自己吃早饭,我那边完事再联系你。”
林诗漫回道:“知道了,你快去忙吧。我就在这等你,哪都不去。”说完,林诗漫突然坏笑起来,指着自己的脖子,说:“你照照镜子,不行就把衬衣扣子都扣上吧。”
原来在郑易明左侧锁骨靠上一点的位置,还留着林诗漫给他盖的“功勋章”——被她嘬出来的红印子。
郑易明顾不上这么多,拉了拉衣领便出门了。
周末的早上,车流量明显少了很多,郑易明到了单位便直接去了王建春办公室。敲门进入后,只见王建春拿着一张纸条,眉头紧锁地端详着。
见郑易明到了,便起身到沙发去坐。“咋滴,周末来见我还喷香水呢?”王建春打趣地问道。
“哪有!洗衣粉的味道吧。说正事,这么着急把我叫过来,怎么了”郑易明问道。
王建春把手上的纸条递给郑易明,说道:“你先看看这个”,转而起身把办公室的门锁上了,顺手去倒了杯茶。
郑易明定睛一看,是一封手写举报信,信中罗列了七条“罪状”,矛头直指现任二把手、即将升任一把手的张广昌,内容主要包括公款吃喝、违规宴请,向下属摊派费用,违规使用公车,任人唯亲、搞小团体,作风不磊落,破坏团结氛围等问题。虽是手写,但字迹拙劣,像是小学生书写,从笔记看不出任何有用信息,而且署名是“一名有良知的基层工作者”。
客观上讲,材料写的内容绝大多数是属实的,这也是郑易明看完后的第一感觉。张广昌作为二把手,对权力极其渴望,削尖了脑袋往上窜,只想再进一步,而且与即将卸任的一把手貌合神离,私下里小动作不断。张广昌圈子文化很重,喜欢“家奴式”的干部,在二把手位置上干了五年,这五年里提拔重用的人基本上都是他小圈子里的人,这些人很多都德不配位,更没有得到职工群众的认可。郑易明和王建春都不是他的“圈里人”。
郑易民问:“知道谁写的吗?”
王建春摇头:“不清楚,今早上在意见箱里收到的,你也知道,按照上级关于公示期间的工作规范,对公示人的意见箱要避开单位摄像头,所以根本查不到谁写的。”
王建春接着说:“公示到下周二就到期了,之前都没有任何情况。现在的问题是,一把手是由上级任命和考察,虽然在咱们楼上摆着反映问题意见箱,但说白了是上级组织部门在这里设的点,而且之前明确要求,日常开箱检查必须有两名工作人员在场,如收到任何材料,要第一时间封存,直接上报上级。我是今早上过来加班,顺手一看就拿出来了,目前只有你和我知道。”
郑易明说道:“你就不应该让我看,这不是把我拉下水了吗?你按照上面说的,直接封起来,邮政寄过去不就完事了。”
王建春回道:“哪有那么简单,你要知道,既然张广昌到了提拔公示阶段,没有核心问题一般会顺利上位的,而且信件不是实名的,也没有相关的证据材料,这封信上去了,上级纪委是不会立案调查的,但肯定要找老张谈话了解情况,他运作的上面关系都不错,你想想,他要从上级知道了这份材料的存在,我以后还干不干了?本来他上位后,咱俩都得夹起尾巴做人,你又不是不懂,他要是知道收到了信,我瞒着他直接上报了,不得吃了我?”
听完王建春的话,郑易明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其实,他和王建春从内心深处都不愿意张广昌上位,不仅仅是因为他俩不“姓张”,更是从整个单位发展和风气的角度考虑。
郑易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王建春说:“没想好,这不找你来商量嘛。”
郑易明说:“说说我的观点,组织原则要求你直接上报,不准通气打招呼,你照做了是肯定没有原则性错误的。假如你给他看,在他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和他坦诚了,以后你就是'张家人'了,但是他如果要求你压下来不上报,万一举报人再向上级反映,有可能牵扯到你。很显然,这封信起不了实质作用,老张上位已是既成事实,你瞒着他,最后他是肯定会知道的。你敢不敢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去坚守原则,这个需要你抉择。”
王建春挠了挠头:“我抉择,我抉择还找你来干嘛,你别光说事实,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郑易明见王建春确实犯了愁,便开门见山的说:“你现在找老张,给他看,但你一定要说服他,材料要继续上报。除了你和他,不会有别人知道。”
王建春展了眉头,说道:“行。我也觉得应该和他说,毕竟我也得养家糊口啊,我尽量说服他上报吧。”边说着,王建春又拿起纸条:“这些问题都不是核心问题,说公款宴请内部人员,这还叫事吗,哪个领导和我们吃饭是自己掏钱的。”
王建春接着说道,“易明啊,以后咱哥俩的日子不好过咯,张广昌可不好伺候,而且一直不信任咱俩,以后我们不得不防啊”。
“你还好。这不嘛,你的投名状来了。拿它去表你的忠心吧,你日子肯定比我好过多了。”郑易明指着举报信戏谑地说道。
王建春回道:“你少说风凉话,看我笑话呢。不过,还是你思路清晰,老张要是知道,应该感谢你。”
郑易明说:“别介,感谢就免了,以后少给我穿小鞋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可别告诉他我看过,也不用在他面前给我买好。”
殊不知,两天后的一次对话,让郑易明冒了冷汗。张广昌不但不知道郑易明背后支持了他,反而怀疑起了郑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