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这混蛋轻飘飘的一句话，我们前面大部分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
林了了本来在外面帮李晴采购一些物资，结果事情还没办完，就被急匆匆的叫了回来。
现在向北又自己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想要采用新的方案。
虽说林了了是拿钱办事的，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姐姐，少说两句吧，向北还没走呢，万一听到了，指不定又向晴总投诉我们。”
林淼淼轻轻拉了一下林了了，朝办公室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晴总真是的，客户就可以朝令夕改了？”
“况且我们的方案都跟好几个院校的领导沟通过了，都快实施了搞突然袭击，有意思没意思。”
林了了显然没有因此就消气，还在不停的埋怨着。
李晴的办公室内，向北此时已经自然的坐在了李晴的办公椅上，并示意李晴坐到他的大腿上。
“在这里还要闹腾呀，说说吧，怎么突然就得到你们学院书记的青睐了？”
李晴拗不过向北，只能坐到其大腿上。
但对于向北这么快就让一个学院的书记大力支持，李晴也是感觉到十分好奇。
她作为湘南大的学生，费尽口舌也只是让学院同意其在学院宣传这个活动。
哪怕是徐雅在湘师大，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向北倒好，直接去转了一圈，不仅得到了提点，还得到了许诺。
这种好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我本来只是想着让书记在我翘课的时候手下留情，没想到聊着聊着，书记就开始给我支招了。”
“当然，后续书记主动提出帮忙，倒是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向北也是难掩脸上的欣喜，这种事情跟随手买一张彩票中奖没什么区别。
“看来你们书记倒是个热心肠的人，和我们遇到的学院领导不大一样。”
李晴忍不住感叹，顺便把她这段时间遇到的各个学校的领导和向北遇到的周书记对比了一番。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晴觉得自己总是遇人不淑，向北例外。
“那是，只要他觉得顺眼，论文都不用你写，书记会把一二三四五稿都给搞定。”
“嗯，我是说书记人好，喜欢帮助学生。”
向北知道说漏嘴了，赶忙补救道。
“我就说嘛，哪有学院一把手，还会主动给学生把论文写好的。”
李晴见向北突然改口，以为对方是觉得这样开玩笑不好，也就没当回事。
“嗯，这个活动只是引子，以湘师大在官场的影响力，若是我能够借此和校长搭上关系，以后的发展会顺利很多。”
“北哥，官场好复杂的，我们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李晴想起了锡山县的官场，锡山县最大的场子背后大老板就是专门打击这个行业的。
可结果是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明知道对方涉黑、开赌场、使用违法手段，可结果是普通人承担了所有后果。
若说李晴对官场的人有太多好感，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些人以为碰到贪官就是官场最黑暗的一面，你若是不小心有机会体会一下小地方的GJF三个代表正义的部门，绝对能让你回味半生。
其他部门以权谋私一般只会求财，这三个部门一旦以权谋私，那可是能够要命。
“没事，我们只做正规生意。
主要是想着晴海贸易的体量再大一些的话，如果官场的人愿意松下口，我们能够在工业园以极低的价格批下一块地。”
向北轻轻拍了拍李晴的身子，知道锡山县的遭遇多多少少给李晴留下了阴影。
随即向北向李晴说出了这么做的目的，让李晴不要担心。
他也不愿意和官场的人有太多牵扯，不然也不会主动舍弃掉锡山县这么大一块蛋糕。
当然，锡山县的蛋糕虽好，但风险也太大，很容易把自己给送进去。
但有些时候，有些关系可以不用，但如果有的话，向北也不会自绝后路。
“你心里有数就好。”
李晴轻轻靠在向北的胸口，想要从中获取一些力量。
第二天，向北便拿着天青投资连夜改好的新方案去湘师大找了周书记。
“你小子，办事效率可真够高的。”
周为民拿过向北递过来的策划书，打趣了一句便开始翻看起来。
“书记，做事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这效率高也是对您建议的重视嘛。”
向北笑着回应了一句，随即便在旁等待周为民翻看策划书。
“我大概看了一下，中心思想和我想的差不多，策划案你放我这，这两天我遇到校长提一下这事。”
周为民被向北不着痕迹的马屁拍的也有些飘飘然，想帮向北办成这事的上心程度又高了两分。
“那就麻烦书记了。”
向北知道这种小事一个学院的书记主动提起，十有八九是成了。
离开湘师大之后，向北开车赶往了晴海贸易，摊子大了问题也多了起来。
“说说吧，这笔十万的报销是什么情况？财务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晴海贸易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向北指了指杨欢交给财务的报销单。
“向总，我也是没办法，天龙运输的大队长直接点明要吃回扣的事情。”
“我报价2500的120020的矿花，已经是高价了，对方直接开口要我价格再加500。”
“说是能做到的话，就直接先下200条的订单，现在货送过去了，对方公司财务钱也打过来了。”
杨欢随即连连叫苦，车队如果不是老板直接采购，下面的人吃回扣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让杨欢没想到的是，天龙的大队长胃口这么大，这笔交易对方吃下去的钱比晴海贸易还多。
杨欢当时也是想着反正没损害到公司利益，这件事情就没有上报。
“这天龙的大队长什么来头？”
向北也有些好奇，他见过的车队队长不少，但大多数都只敢吃点小钱。
“天龙运输是邵市最大的渣土运输公司，一共有三个老板，那位大队长是大老板的小舅子。”
杨欢见向北没有抓着事情不放，也没有上纲上线的意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难怪，但这种事情肯定是会露馅的，不可能只有我们一家公司想跟天龙合作。”
“到时候若是别的代理商直接跟天龙的老板谈，对方想捅我们刀子的话，分分钟的事。”
“总不能我们在别的地方卖2500，到了天龙变成3000。”
“到时候别说合作了，搞不好对方会跟我们直接翻脸。”
“这种能够在一个市做成老大的公司，还是渣土运输，翻脸的话我们在邵市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
向北想了想，从另一个角度分析问题。
这不是国企，投标之后哪怕被捅刀子，也要把签订的合同走完再说。
私企哪有那么多讲究，说翻脸就翻脸是家常便饭。
心眼小一点的老板，搞不好直接放话封杀你，到时候晴海贸易怎么办？
“向总，可是对方多余的款项都打过来了，我们总不能把这笔钱吞了吧。”
杨欢也意识到自己考虑的问题不全面，当初答应的太草率了。
当时就想着这也算是大单子了，只想着赶快成交，免得出现意外。
“这事直接找天龙的大老板说清楚吧，那大队长是他的小舅子，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点钱对于这么大一个公司来说，不算什么大钱，说不定对方心里有数之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总比到最后，对方因为不知情，觉得我们把对方当傻子，双方完全撕破脸好。”
“这种在一个市黑白通吃的公司，可以不做生意，但最好不要成为敌人。”
“我不反对单位采购吃回扣，但是不能因此损害到公司的总体利益。”
“要是因为你这事让销售部在那边的业务员喝西北风，就不是私下解决了。”
向北说着想起了另一个地级市的物流公司SB运输，这个运输公司做的更绝，连从SB运输离职的司机，在当地完全找不到事情做了。
那些小物流公司的老总很直白的说明，你是从SB出来的，SB的老板已经放话了，我们不可能因为你去得罪SB。
更不用说和SB闹翻的合作商，SB主动帮新的合作商一起打压原来的合作商也就罢了，还在圈子内大肆抹黑原合作商。
一副你让我不爽，我就整死你的架势。
国内很多实体产业的老板，身上多多少少带着点社会气息，做这行谨慎点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的，向总。”
“对了，杨欢。质检部经理李波的事情，你认为该怎么办？”
“一个客户一年在公司的数据都没有30万，理赔的质量胎金额超过40万，还不止一个这样的客户。”
“我听说那几个人都跟李波沾亲带故的，胆子是真的大。”
向北没有对杨欢上纲上线，是因为对方出发点是为了公司利益，可质检部李波的事情，向北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这几十万赔出去，到最后可是向北在掏腰包。
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李波想要操作顺利进行，就必须要去做偷梁换柱的事情。
原本客户能够理赔的产品，到最后变成了不能理赔，还要走商务理赔。
公司多掏了钱，还得罪了客户，这种事情要是不处理，怕是只会让下面的人胆子更大。
“向总，我觉得应该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杨欢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财务捅出去的。
李波还是太天真了，这么明显的手法怎么可能瞒得过财务的眼睛。
一个公司，老板最信任的人，绝对不是销售团队，而是财务团队。
眼下这种情况，杨欢哪敢帮着李波说话，生怕引火烧身。
“你代表公司跟李波谈谈吧，对方愿意把吃进去的钱都吐出来，这事让他最后走人就算了。”
“我不想到最后要报警处理，把他送进去不要紧，公司的信用度丢失才是关键。”
向北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打算用最激烈的手段处理李波。
“好的，向总。”
“还有，你们不要学FD，帮一些大客户去弄质量胎理赔的事情。”
“如果非要弄，我们自己去外省采购难道不行吗？非要每年送几百万给客户？”
向北知道，有FD作为榜样，很多事情已经有了苗头。
但水至清则无鱼，向北也只能适时地敲打一下，让这些人适当的收敛点。
“好的，向总。”
杨欢被向北随口说的几个事情，弄得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这些事情向北平时都没有关注过，却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让杨欢明白，下面的人那些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向北的眼睛，只是没有追究罢了。
这意味着所有人的把柄，都捏在向北的手里，想收拾谁分分钟的事。
杨欢突然怀念以前的晴总了，对方人长得美倒是其次。
关键是对这个行业不怎么了解，很多事情下面的人只要能够自圆其说，也就这么过去了。
杨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向北的办公室的，只是感觉两条腿都在发抖，整个后背已经湿成一片。
很快李凯也被向北叫了进去，出来时状态和杨欢差不多。
唯一庆幸的是，李凯上任没多久，很多事情还只是处于有这个想法的状态。
但下面的人做出的一些出格的事情，李凯作为领导，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你要是做不好，就把位置让出来，让能够做好的人来干。”
最让李凯恐惧的，还是向北轻飘飘的那句话。
向北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仿佛随时可以把他打落凡尘。
杨欢和李凯都知道，向北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做事最讲究效率。
很快杨欢和李凯便开始一个个的找人谈话，解决完公司内部的问题，杨欢还要赶着去擦屁股。
“还好我不是SB的老板，不然整个公司的人都要被换一遍。”
向北感受着晴海贸易明显紧张了起来的气氛，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大公司管理靠的是制度，但小公司很多东西不可能完全按照制度来。
就算是靠制度闻名的FD，业务员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只是操作流程变得稍微复杂些了，仅此而已。
一个业务团队，适当的狼性是必须具备的。
不然哪怕像FD这样的公司，在业务员失去战斗力之后，还不是一样在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