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开始他们都没有想到的结果,木以林也只告诉了商讫舟,他该怎么办,
和白墨清的沟通,几乎完全没有治疗中她该做什么,
所以此刻,白墨清的无助和迷茫简直到了极点,
她缓缓蹲在地上,回头乞求的目光看向木以林,
木以林摇了摇头,他不能再开口了,现在只能靠白墨清自己了。
女人的手轻轻的搭在商斯年的肩膀上,语气温和的轻声叫他,
“阿年,不怕了,都过去了,我不痛的,不哭好不好。”
她张开手臂,轻轻的把人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柔的拍着他的身体,
“你看到了吗,听到了吗,我已经不痛了,可是如果你一直都想着这件事,你会痛,
如果阿年痛了,我会更痛,我爱你的,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呢。”
木以林自从学了这个异象催眠术以来,也只是第二次用,而且这东西是外国人研究出来的,
他也不清楚该对商斯年是否有效,而且,此刻就是他没想到的突发情况,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谨慎了。
商斯年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木以林再次拿出来那个小盒子,
见他又瞬间紧张起来,木以林几乎可以确定,这不对劲了。
果然,心底最恐惧的事情讲出来之后,那些被归为其次的,就很容易开口了,
商斯年的声音嘶哑,却很清晰,话语里透着不安,似乎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
“别走……你去哪里,为什么不要我,对不起……”
白墨清刚要开口,就被木以林一把捂住嘴,示意她别说话,放开手,
女人虽然不解,可还是缓缓松了手,手放开的一瞬间,商斯年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胡乱的朝着四周抓,像是在抓那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木以林见商讫舟也不动,都恨不得直接给他一脚,他直接拽着商讫舟的胳膊,把他的手塞到了商斯年的手里,
眼神提醒他,该开口说话了,该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了。
“斯年……”
商讫舟一开口,声音也是不自觉的颤抖,他别扭的看向身后的两个人,
这和一早木以林跟他说情况完全不同,商斯年的痛苦情况并非是小时候挨打被罚时的样子,
他就没有办法说出,他会阻止商斯年被伤害的话,
早早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此刻完全没用了,
可是他能想明白,商斯年这句别走,说是李风华,这句道歉,也是对她说的。
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爸爸在呢,爸爸没走,
你妈……她做错事了,她也觉得对不起你,
爸爸也对不起你,弟弟的死,是我们做父母的错,那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你可以不原谅我们,但是要放过自己,
让她走吧,以后爸爸会陪在你身边的。”
木以林对他这番话倒是很满意,不管是发自内心还是只是敷衍,最起码对于商斯年来说,
那种被抛弃了的感觉能减少许多。
商斯年缓缓抬起头,那种呆滞目光几乎消失,眼底全是茫然和疑问,
“爸……”
“嗯,是爸爸,爸爸在这呢。”商讫舟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着儿子的背,
上一次这样的接触还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吧,
那会儿,商斯年很瘦弱,拍着他的背甚至能清晰的摸到他的骨骼,
而此刻,儿子早已经高大到完全不需要他保护了,却没想到,他的心,在年幼时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对不起。”
商讫舟老泪纵横,悔恨自己当初的懦弱已经无济于事,他只希望余生还有机会,可以稍作弥补。
白墨清看着这一切,心的至痛至软处像是被猛的撞击,
原来商斯年怕的不是伤害,而是他明明乖乖的忍受了,还是要被抛弃,
即便如此,他连一句抱怨都没有,竟然还会觉得,做错事的人是他。
商斯年仰起头,仿佛在找什么,却被灯光刺的睁不开眼,
木以林走到他的面前,替他遮住灯光,一只手捂住男人的眼睛,轻声哼着他进来时的那首曲子,
商斯年一丝反抗都没有的,一直保持着姿势,
“清清……”
沉声叫了一句之后,便重重的栽倒,一旁的商讫舟赶紧搂紧了他,
很担忧的看向木以林,却依旧遵守着承诺,没有他的交代,绝不开口。
“晕倒了,可以讲话了。”
木以林和商讫舟一起把人扶到一旁的小沙发上,
白墨清先是给他盖了个毯子,摸了摸男人的额头,这才转身问木以林,
“什么情况啊,你没跟我说他会叫我啊,还叫了两次,到底怎么回事?”
“出去说。”
木以林前头走着,心里也跟着琢磨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果然,每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都不愿意给外人展示心里最脆弱的一面,或者说,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意什么。
坐到沙发上,商讫舟给木以林倒了一杯水,又给白墨清也倒了一杯,
“木医生,斯年的情况……他这样会好吗,他怎么晕倒了呢?”
木以林这才开口解释,
“小白啊,这件事,我还真没法确定,你知道的,这种催眠术他有一部分不属于常规治疗的,
对于商斯年来说,常规的也没用,这回是我思虑的不周全了,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最害怕,最恐惧的竟然是你手术的事情,
所以……”
白墨清一口气提在胸口,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眼泪无法控制的夺眶而出,
“失败了?”
那颤抖的哭腔,吓的木以林连连摆手,
“没没没,你别哭啊,你先把眼泪收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了,只好直说,
“我道歉是因为突发情况,但是问题应该是解决了,商斯年最后的那个反应是对的,
在他心里压着的两件事,最后他都做出了回应,
跟祁天情况是相反的,祁天当初就是任何回应都没有,
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的吧,现在就等他醒过来了。”
商讫舟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他当初听到了李风华对商斯年说的那句,我不要你了,
只是他自己也处于难过中,更是因为习惯了对于儿子的不管不问,没有及时的安慰,
却不曾想,这竟然会成为儿子心里一辈子的痛,
“希望他能真的把那件事过去,他这辈子,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