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家都很吵闹,但顾宸舟周围,却无一人靠近。
所有人都自觉避开了他,空出了一片空地。
直到讲课的师长到来,围在门口的修士们才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大殿。
顾宸舟跟着人流往里面去,他自己一人找了个角落,站在那里看着前方。
剑宗广招能人异士,在这里任教的师长都是各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比如现在站在前方的这位老师,姓袁,单名一个妙字,便是来自南詹部洲冲霄会的一名修士,化神中期,已剑意大成。
她衣着干练青年模样,面容大气雍容,眼波轻动便凛然生威:“今日课程开始前,先检查昨日功课。如有懒惰懈怠的,教我发现,定不轻饶。”
感情每天上课前需要先考核弟子。
怪不得甲班的修士都是一副打了鸡血了模样。
她手中金塔飞出,浮在上空,灵纹波动,随着法诀直直打下来,环绕在四周。
顾宸舟眼前一晕,脚下就换了场景,其他的修士也都被卷进了她手中拿的“万象塔”中。
万象塔是剑宗的镇宗之宝之一,塔中可以随心变幻场景,模拟战斗,即便上一秒劈山震海,毁天灭地,下一秒心念一动,便又恢复如初。
这样半仙器,若不是因为被剑宗收服,恐怕此刻已经又引起修士之间的厮杀了。
甲班弟子一共六十人,加上顾宸舟,一起站到了一艘灵舟之上。
周围妖魔四起,黑压压的铺天盖地,几乎连云都看不见了。
袁妙不再多说:“一炷香,定排名。”
站着的弟子们开始动了,一时间周围流光四起,剑影重重,厮杀惨烈至极,群剑浩荡而出,如同天罚。
有几位佩剑一出,直接万化诛魔剑阵,瞬息之间便有万钧之力呼啸而来。
惊人之至。
其他人也毫不逊色,站在飞剑上,身法灵活,剑意爆发,法光冲天。面对潮水一般的妖魔,她们并不畏惧,百毒宗那位紫衣师姐甚至还有空边打边喝酒。
懒懒散散的,甚至让周围氛围都轻松了许多。
“哈哈哈——”
“你这是杀妖魔还是喝酒啊,小心等会儿袁妙师长罚你!”
“嬴岚,闪开!”
一男修踩着剑溜到她身后,身前化出强悍剑气,将进攻猛烈的妖魔尽数钉在剑雨之下,灰飞烟灭。
“业琛你怎么只帮嬴师姐,也来帮帮我们呀!”
揶揄的笑声传开。
那位叫嬴岚的师姐怔了下,悠悠看过去,业琛眼神飘忽,脚下一踩,人就慌不择路地往灵舟上撞。
顾宸舟与他正巧碰上。他正被四周的妖魔围着,刚把小木剑拿出来,生疏的刺出一剑。
来人的飞剑快的让他根本躲不开,幸好灵舟上甲板宽敞,那人骤然清醒过来,剑身划出了波浪,又上下摆动颠颤几下,才堪堪避开他。
那人飞身而下。
业琛:“站这里干什么,等死吗。”
这位男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身形比他高,冷着一张脸毫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甲班的修士平时看起来平易近人,并不显露傲气,但一到作战的时候,便变得极为自信勇猛,周身威压一散开,摄人至极。
顾宸舟被他的语气冷到,身上一颤。
“没有自保能力,还不躲。”他随意掐诀,斩退周围的妖魔,瞥过去一眼:“你是我们业家新纳的侍君?”
他直接上手攥住顾宸舟的手臂,顾宸舟完全躲不及,被他一把抓住,手中木剑差点掉落。
业琛嗤笑一声,松开他的手,数落道:“手臂软成这样,挥剑也不会,跟癸班的蠢货有什么区别,丢死人了。”
“你若动不了手,便往后退,废物。”
业琛挡在他身前,剑阵笼罩,像是屏障一样挡开席卷而来的妖魔。
这里随便一个妖魔就能让顾宸舟忙的停不下来,越是不敢出剑,便越会被妖魔包围。
刚才业琛落到灵舟上,没看见他,差点直接把人创飞,就是因为妖魔完全遮挡住了他。
压根看不出来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他微微侧过身冷冰冰看着顾宸舟,顾宸舟移开眼,并不辩解,只是听了他一遭反话,默默提起剑,摸索着探出去刺到身边最近的魔物。
落空。
这里的妖魔是为了甲班弟子设置的,不是等闲妖魔,以他自学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刺不中。
但他的目标也不是刺中,他只是想试试自己竭尽全力的情况下能做到什么程度。
见他终于动起来,虽然手脚生疏,但好歹那副竭力反抗的模样勉强看顺眼了,业琛脸色才微微好转。
其他人不敢得罪顾宸舟,既不会主动与他交友,也不会上前与他交恶,当他是透明人,完全无视。
只有业琛身为业家本家的人,敢上前和他交流,甚至毫不掩饰地奚落他:“基本功都不扎实,这么笨,敢来甲班,哪个蠢货给你安排的。”
若是努力恶补,兴许四十年之后能赶上甲班的进度。
对剑修来说,要学剑法,需先练内功,后练外功,最后才辅以身法。拳脚、内功在身,拿起剑,才能游刃有余。
这里的拳并非狭义的拳,是指不用法宝武器徒手操练之意。其中包含指法掌法拳法腿法身法步法诸多技艺,并非一朝一日就能融会贯通。
若是这些基本功不到位,直接学剑,除了剑道天才,其他多数人都是事倍功半。
他自说自话,顾宸舟不回他,只当他说的是耳旁风,专心致志地打自己周边的妖魔,业琛反而越说越来劲:“站都站不稳,这么废,你知道别人怎么看你的吗?倚门卖俏的货色。”
也就脸还看的过去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张脸,直接跳过所有流程进了甲班,同时也明晃晃在他脸上打下了几个字:关系户。
谁知什么也不会,草包一个,看起来也软弱无能,毫无毅力。
业家纵横东洲大陆这么多年,从上到下,就没出过一个软柿子。真有软弱无能之人,也早就被师长以及家族里的长老抽死,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如今算是破了例了。
他顿了一下,看顾宸舟脸上的神情,直言道:“怎么,不服?你大可像以前一样找堂姐哭一哭,求她庇护,顺便让她也抽我一顿,免得之后被她丢弃,没人替你做主,自己一人再无机会报今日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