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娃子,你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那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嘿嘿!”牛娃子贱兮兮的脸凑上来,一副狗腿模样的说道。
“嗯!”江浪点头,在心中为牛娃子打算着。
整个江家村一片漆黑,各家各户早已经进入到香甜的睡梦之中,只有那不时传来的几声蛙叫,衬托得这个夜晚更加幽静。
江浪望了望天空,此时月将西沉,晨星稀疏,天色极黑,再过一阵,天便要亮了。
和煦的晨风吹在两人身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凉意,反而非常舒服。
“算起来我也有十年没有回过家了,上次从监狱出来,我就想着一定要做些成绩再回来看望父母,可谁知……唉!”牛娃子叹息。
“牛娃叔和牛娃婶估计头发都等白了,他们也确实是不容易,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出了这档子事情,十年啊!”江浪亦是摇头,为牛娃叔夫妇感到痛惜。
“浪娃子,以前的事不提了,从今往后,我一定要痛改前非,让父母安享晚年!”牛娃子双拳握紧,眼睛泛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趁着牛娃叔他们身体还行,及时行孝吧,不然等到他们身体不行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江浪亦是感慨。
“嗯!”牛娃子重重点头。
雄鸡唱鸣,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黎明过去,整片天地从黑暗变得朦胧,恍若混沌初开,许多有早起习惯的农村老人此时也打开了大门,开始新的一天的忙碌。
说话间,已经到了牛娃子家门前,两人停步,看见一个佝偻着腰背的花白头发老头正拿着竹枝编成的扫把在扫着院子,看得出来,这个老头的手脚已经有些不太灵便,他扫地的动作很慢。
牛娃子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一双牛眼通红,双拳死死握着。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牛娃子是那种倔强且大条的性格,而今看到自己年迈的父亲佝偻着身子,早晨四五点的时候就已经起床,他再也崩不住心里那根弦,眼泪夺眶而出。
“爸!”牛娃子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
那名佝偻老者听到声音,身体明显一颤,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到身后站着的两个年轻人,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一只手拿着扫把,另一只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楚两人,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他才颤巍巍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是……牛娃子?”
“牛娃叔!”江浪亦是开口喊了一声。
“你是浪娃子!”牛娃叔此时满脸皱纹的脸上出现震惊之色,很明显没有想到这两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院子中。
“爸,妈呢?”牛娃子强忍住要继续掉落的泪水,问了一句。
“你是牛娃子,没错,十多年没有看见你了,我一时还不敢认,你妈在收拾厨房,准备做早饭呢!”牛娃叔此时确定来人,丢了手中的扫把,将两人往屋里招呼。
近乡情怯,乃是人一种很常见的心理活动的体现,牛娃子越往屋里走,心情就越有些忐忑,他害怕看见母亲满头白发,因为思念和担心自己而变得苍老的面容,但他又很想快点确认母亲还是健康的,还是自己记忆当中那个疼爱自己,包容自己的慈祥模样。
牛娃叔也就六十出头的年纪,此时已经是苍老得不成样子,佝偻着身子,如同那七老八十的模样,与城里那些五六十岁还如同中年的人相比,无异于天上与地下的区别。
农村人常年劳作,加之不懂保养,比城里人显老一些不足为奇,只是牛娃叔明显是因为太过担心牛娃子的事,身体与心理遭受双重打击,才苍老成这般模样,江浪看在眼里,心中已有计较。
牛娃子家里还是以前那种老式的土砖平房,居中是堂屋,堂屋的两边是两间卧室,右边卧室旁边是一间厢房,而厨房就在厢房的前头,此时,在厨房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看上去微微有些削瘦的妇人正在灶台上忙活,一头花白长发向后绑起,从动作上看得出这个妇人年轻时绝对非常精明干练,只是脸上的那抹看得见的忧愁表明着她此刻心里有非常牵挂的事情。
“妈!”牛娃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道削瘦的背影,以往在母亲面前的种种往事浮现在脑海中,他只觉得恍如隔世,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扑通’一下跪在了厨房的泥土地上,泣不成声。
那削瘦妇人听见身后响起那道在她梦里经常出现的声音,拿在手中的抹布掉在锅内,她茫然的转过身来,看见地上跪着的牛娃子,各种复杂情绪瞬间涌来,她扑了过来,拉起地上的牛娃子,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正如小时候那样。
“牛娃子,你是牛娃子,你这个报应娃哟,你可算是回来了!”妇人失声痛哭,在牛娃子背上拍打了几下,又怕将他打疼了,在牛娃子背上来回揉了揉。
“妈,回来了,我回来了,让你跟爸担心了!”牛娃子从母亲怀里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挤出一副笑脸说道。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让妈好好看看,这么多年不回来,你都瘦了!”牛娃婶掰着牛娃子的肩头,借着厨房昏暗的灯光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脸庞。
“妈,哪有瘦,我这不是饿了两天嘛,过些天补回来就好了,到时候还是壮得像头牛,呵呵!”
“牛娃婶!”此时,站在牛娃子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浪也招呼了一声。
“你是……浪娃子,你也回来了?听你妈说你去国外救牛娃子了,是真的吗?”牛娃婶看到江浪后明显的一愣,随后回过神问道。
“嗯,一切说来话长,等会再细说!”江浪点头。
“好,好,快,快去洗把脸,我这就给你们煮面条吃!”牛娃婶招呼一声,赶忙跑到灶台边捡起锅里的抹布,从厨房的柜子底下摸出几个鸡蛋。
两人对视一眼,往堂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