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立在路边,江浪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那个女孩,那个在一起相恋了六年的女孩,就这样走了吗?
那个曾经两人在一起,幻想着今后要去哪里结婚度蜜月,要生个可爱的孩子的女孩,就这样从他的生命中失去交集了吗?
也许,此一别,将物是人非,这世上,再也找不到那个一模一样纯净的女孩了吧!
以后再遇上,她还是她吗?
我还是我吗?
江浪双目空洞望着马路中穿梭的车流,没有半点神采,宛若行尸走肉。
此时,口袋里的来电铃声响了很久,江浪仿若未觉,直到手机自己安静。
再一次,铃声响起,江浪厌恶般地拿起手机,一看来电,屏幕上面写着‘爸爸’,于是赶紧收拾好情绪,强打起精神,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江建国那带着些苍老然与疲惫的声音:“喂,浪伢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忙不?”
江浪眼眶瞬间湿润,不管自己怎么样,父母永远都是最关心自己的。
江浪并没有将自己已经失业的事告诉父亲,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告诉父母,除了让他们着急操心睡不着之外,没有半分帮助。
父亲名叫江建国,一个农村里最为普通淳朴的农民,为人敦厚老实,没读什么书。
前些年为供江浪与弟弟江立读书,什么脏活累活都做,每每想起父母因为太过操劳头发染雪,佝偻却依旧忙碌着的身影,江浪心中总是如堵着一块大石,眼眶泛红。
弟弟比江浪小六岁,今年刚刚上大学。
虽然说江浪现在在外面打工能供应弟弟的学费,但是父母总是闲不住,说是要存钱给两兄弟今后讨媳妇,依然每天出去找些零工挣钱。
江浪无奈,只得由着他们,老人家一辈子做惯了事情,让他们闲下来仿佛是种罪过。
“爸,我好着呢,公司同事对我都挺照顾,事情也不怎么多,倒是你和妈,年纪大了,要多注意着点身体!”
“浪伢子,你妈,你妈快不行了!”父亲说完,明显哽咽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怕影响你工作,但是这个事情,瞒也瞒不住,你请假来一趟医院吧!”
“爸,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江浪一听他母亲不行了,不由抽了口凉气,心头一颤,整个人差点栽倒。
“是这样的,你妈妈把这个病给瞒住了,前两天她肚子实在痛得厉害,忍受不了了,才告诉我,让我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让我不要着急告诉你。”
“今天化验结果出来了,那个主治医生告诉我,你妈妈诊断出了肝癌,还是晚期,他说你妈妈这种情况,最多就是一个月时间,如今发作了,肚子肿得跟皮球一样!”
“那个医生看情况是这样的,跟我说了实话,让我们把人带回去,不要治了,搞到最后肯定是个人财两空的结果!”说到最后,江父明显有些情绪失控。
江浪如遭雷击,脑袋轰的一声炸响,转而空白。
直到电话那头江父喊了他几声,江浪才回过神来。
“爸,你也别着急,这个事说不定还有转机,既然这个医院没得治,咱们就换大医院!我马上打车过来医院!”江浪说完,挂了电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失业、女友离开,都没能让他的眼泪掉下来。
可如今,母亲病危,可能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不足一个月,他无法控制。
他想仰天长啸,他想宣泄自己,他甚至,想快点结束自己这悲惨的一天。
江浪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以前在父母身边的快乐日子,点点滴滴如放电影般在脑中掠过。
母亲病危的消息,让他尝到将要失去至亲的惶恐与悲痛,万般无助,只能睁眼看着,却又无能为力。
一天之内,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
呆立良久,江浪拖着那失了魂魄的身躯往回走去,他想喝酒,想麻醉自己,也许醒来,发现只是个梦。
出租屋的天台,江浪抱着个酒瓶,浑身无力地靠坐在地上。
在马路边上他不敢放声大哭,如今四下无人,他才敢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
酒瓶里的酒已经被江浪喝完,平时不喝酒的他,在酒精的刺激和麻痹下,脑袋已然不清醒,但母亲病重的消息,始终压得他呼吸困难。
坐在天台上,他脑子里不自觉的回想起从记事起,母亲对他的点滴关怀,对他的无私母爱。
他出门时,母亲倚在门边看着他远去,直至不见。
他回来时,母亲早早地站在院子里等着。
每次都会准备着他最喜欢吃的饭菜,每次都拉着他嘘寒问暖,在外面吃的怎么样,钱够不够用,叮咛嘱咐着自己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钱不够打电话叫她汇。
这一幕幕过往,仿佛就在昨日。如今想起慈母得了不治之症,随时可能离开自己,但自己又无能为力,不由得悲从中来,痛哭不止。
良久,似是眼泪已经流尽。
江浪眼睛通红,跪坐天台,仰望天空。
似是在乞求上天饶过他这可怜之人。
江浪右手指天,大声骂道:“贼老天,你何其不公,想我江浪善良之辈,平常与人为善,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你要如此对待于我,你不公啊,你无眼啊,你……该死啊!”
骂完,双手撑地,涕泪齐流,大声痛哭。
然而,就在这时,明亮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似有雷霆万钧即将倾泻而下。
江浪抬头望天,状若癫狂,仰天大骂:“哈哈,贼老天,你也会发怒吗,你也会生气吗 ,如果你有眼,你怎会让我这等平凡之人受到人世间这般痛苦,瞎了你的贼眼,哈哈~!”
“啪嚓~!”
平地一声炸雷,只见雷光不偏不倚,正中江浪头上。
继而,暴雨倾盆而泻。